第32节

    *
    初语抱着coco安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让它平静下来，说出事实的真相。
    “汪说谎了，汪那天其实看到凶手了……”
    只这一句话，coco又自责的掉下眼泪。
    初语已经明白了什么，轻声问道，“他是你熟悉的人吧？或者也是你的主人？”
    狗的忠诚毋庸置疑，能让coco不愿说出真相，隐瞒杀害主人的凶手，一边痛哭的自责煎熬，一边也要维护的那个人，除了主人，还能是谁？
    coco脸上的毛发濡湿一片，一边抽噎，一边点头，“是的，他也是汪的主人，汪是被他养大，又送给糖糖的。汪很喜欢糖糖，但他也对汪很好，汪看见他杀了糖糖，被吓到了……”
    可是那也是它曾经的主人，在它刚出生的时候就一点一点把它喂大，它真的没办法告诉别人，他就是凶手。所以它隐瞒了自己看到的真相，可是又觉得对不住糖糖，糖糖对它那么好，那么疼它，它却故意隐瞒了害死她的凶手，不能替她讨回公道。
    那几天，它无比的自责与痛苦，两个都是它最爱的人，它没办法偏袒任何一个。所以它最终还是找到了老板，告诉她其实杀死糖糖的其实另有其人。但与此同时，它却隐瞒了是另一个主人杀死她的事实，它想着，即便要抓他，也不应该是从自己口中说出去。这是它最后的一点私心。
    可是现在，它最终还是选择坦诚相告，“汪对不起糖糖，也对不起他，可是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汪不该包庇他……”
    初语轻轻抚摸它的脊背，给它以安慰。她能感受到它内心的煎熬与痛苦，还有深深的自责。即便是人，在面对两个至亲至爱之人时也会难以抉择，更何况它只是一只心思简单的狗狗。它的感情更加的纯粹，所以受到的痛苦也会更加深刻。
    安慰了coco，让它平静下来之后，初语给简亦承打了电话。
    “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已经锁定了凶手，但还差一些确凿的证据。”虽然他推断出魏青辰是凶手，但尚没有找到有力的证据，连魏青辰的动机也没有摸清。
    初语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找到了凶手，“是唐糖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简亦承摇头，“不是他，周一已经排除了嫌疑。”
    他没说凶手的名字，因为现在案件还不能向外人透露，而初语也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
    “周一？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唐糖男朋友是魏青辰啊。”
    coco说的，它另一个主人就是魏青辰，是魏青辰把它送给了唐糖，也是他亲手杀死了唐糖。它看的分明，甚至因为太过震惊呆在原地动也没动。所以魏青辰才没发现它。
    简亦承愣了一下，“你确定？我们问过那些人，唐糖的男朋友是周一，虽然他们在一起时间很短，但当事人都承认了。”
    “这是coco告诉我的，魏青辰跟唐糖在一起至少有三年时间了，coco就是他送给唐糖的。唐糖遇害那天，coco亲眼看见是魏青辰杀死了唐糖。但是因为魏青辰是它曾经的主人，所以它才没有说出来。”
    简亦承点了点头，难怪，他那天听到初语的转述，总觉得有些奇怪。coco说它没看清凶手的长相，但是狗的嗅觉发达，那样的距离不可能闻不到凶手身上的气味。既然是害死主人的凶手，它应该把凶手的味道记的很清楚才对。
    没想到，是故意隐瞒了。
    “对了，coco还说，魏青辰是用衣服下摆包住刀柄杀的唐糖，所以他衣服上应该有血迹。杀了唐糖后，他惊慌失措的往巷子西边跑了，还摔了一跤。”初语想起刚才简亦承说没找到证据，因此把刚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他，“还有唐糖遇害的前几天，似乎跟他发生过争吵……”
    简亦承认真听她说完，然后道，“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你今天早点关门回去吧，我晚上加班，没时间陪你吃饭了，让二郎神和大喵陪着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初语忍不住勾起唇角，“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别熬太晚，工作是做不完的，明天再做也一样……”
    不一样，简亦承在心里接了一句。
    等挂了电话，简亦承顺着初语给出的提示，从犯罪现场，顺着巷子，模拟魏青辰离开时的情况，仔细寻找任何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江城市局，晚上八点三十分。
    审讯室里，林泷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人道，“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魏青辰双手紧握，放在腿上，脸上故作镇定，“是为了唐糖的案子吧？”
    “既然知道那就老实交代吧，省的大家浪费时间。”
    魏青辰无奈道，“可是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啊，我那天喝多了，他们叫了车送我回去，然后我一觉睡到天亮，晚上的时候才听说唐糖遇害的事……”
    林泷冷笑一声，“还不老实？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我们已经掌握了你杀害唐糖的确凿证据，现在让你自己主动坦白是给你个宽大处理的机会……”
    麻蛋！老简怎么还不回来？这戏他一个人快演不下去了！
    第45章 柯基4
    晚上九点十分, 简亦承匆匆赶回警局。审讯室里，林泷正在与魏青辰大眼瞪小眼, 比谁的耐力更强。看到简亦承进来，林泷瞬间松了口气。不过当着魏青辰的面他不好问什么, 只道, “妥了？”
    简亦承点了点头, 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你接着问。”
    林泷瞬间底气十足，“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交代还是我替你说？”
    魏青辰刚开始还有些紧张, 但过了这么长时间, 看到林泷只是虚张声势的吓唬他, 便也明白了，警察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不然还能跟他在这大眼瞪小眼的比耐力吗？
    他再一次无奈道，“我真的都已经说清楚了, 我那天醉的不省人事，他们找车送我回去。我到了家一觉睡到天亮,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撒谎。”简亦承目光平静的直视他, 看的魏青辰心里一咯噔。
    “第一，你没有醉到不省人事, 相反你很清醒, 只是在装醉。第二, 出租车司机并没有把你送回家, 你只不过拐过一条街就下了车。”
    魏青辰双手交叉握紧，故作淡定的笑了笑，“你为什么这么说，有证据吗？”
    简亦承看着他，半天没说话，就在魏青辰以为他是空口无凭套他话的时候，才平静道，“证据自然有，我们通过ktv门口的监控，找到了载你的那辆出租车，也已经向他求证过。2月8号那天凌晨，他确实载过你。只不过车子启动后刚过了一条街，你就以晕车想吐的名义下了车。后来又拒绝再上车，说是想一个人清醒清醒。他见你确实不像醉酒的模样，所以也就走了。”
    “这临到年关，每天坐车的人那么多，他可能记错了呢？”
    简亦承看着他，面色沉静，“或许你不知道，他的车上安装的有监控。”他举起一张照片，让魏青辰看。
    如果不是看到魏青辰上了车又下车，他也不会怀疑到这人身上。而且监控中的魏青辰，眼神清明，言语清晰，一点也没有醉酒后大舌头的那种情况。可见，他即便是醉，也醉的有限，这就可以确定他有作案能力。
    魏青辰一眼认出，那是他自己在车上的模样。他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落到自己手上，努力为自己做辩解，“这个……其实我也忘了，我那天喝断片了，有些记不大清了。反正我的记忆中就是一觉睡到天亮，连自己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林泷看不下去了，用力一拍桌子，“证据都摆在面前了你还敢狡辩？”
    魏青辰满眼无辜，“不是，就算我像你说的那样，半路下了车，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喝酒了下车透个气不犯法吧？也不能说明我就是杀人犯吧？”
    “你！”
    林泷气到想揍他一拳，他现在已经能确定这人就是杀死唐糖的真正凶手了。可是人家摆明了，如果没证据，就是不认罪。
    他把希望的目光放在简亦承身上，老简说会找到确凿的证据，应该已经找到了……吧？
    林泷不确定的想着。
    “在让你看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们先来说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亦承清冷的声音在审讯室里响起，魏青辰听到他如此笃定，心里又是一沉，他勉强维持住脸上毫不在意的表情，笑意未达眼底，“警察同志您说，我听着呢。”
    林泷立刻瞪了他一眼，“老实点。”
    “你跟死者唐糖是一对恋人，相恋三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因为一些分歧，你们之间渐渐多了争吵，甚至已经闹到了分手的地步。”简亦承不急不缓的开口道。
    在他说到魏青辰跟唐糖是一对恋人的时候，魏青辰的脸色就已经变了，似是震惊自己的秘密就这样被发现了。
    “至于你们为什么谈了三年，都没有被朋友发现，那是因为，你在刻意隐瞒。你不能让他们知道，因为被人知道会让你的名声受损。而你也以同样的理由说服了唐糖，让她跟你一样，隐瞒着你们在一起的事实。”
    “至于这个所谓的秘密，不过是因为你从小订过一门亲事，有一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这件事你的朋友们也都知道，所以，你跟唐糖在一起，其实是出轨，或者说是劈腿。”
    “而对于唐糖来说，她是在第三者插足。所以你们都有意的向朋友隐瞒了在一起的事。而唐糖之所以会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承诺过，你对你的未婚妻根本没有感情，你迟早会退了这门娃娃亲。唐糖相信了，但随着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你仍然没有跟你的未婚妻断掉关系，唐糖因为这件事，跟你发生争吵，并且争吵越来越频繁。最终，唐糖不想再忍受这样无休止的争吵和这样一段见不得光的爱情，所以她提出了分手。”
    “她不仅提出跟你分手，并且很快开始了另一段感情，答应了周一的追求，甚至在同学聚会上高调的宣布他们在一起了。她这样做有可能是出于对你的报复，也可能是为了跟你彻底断个干净。但你不能容忍唐糖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也看不得他们秀恩爱，你对唐糖或许有真心，但更多的是占有欲，你觉得她背叛了你。所以你在聚会上故意装醉，并灌醉了其他人，将这场聚会提前结束。”
    “聚会结束后，你佯装醉酒上了车，却又在中途下车，打算去质问唐糖。只是你在半路看到了被打劫的唐糖，看到她的无助与挣扎，看到她倒在血泊中，酒精与被她背叛的恨意，促使你冲动的选择了杀人……”
    随着简亦承的叙述，魏青辰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集，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对，我是跟她分手了，但这不能证明就是我杀了她。我下了车，酒气散了就回家了，对，我酒醒了就回家了，我没有跟踪她，也没有看到她被人抢劫……”
    魏青辰犹自做着最后的挣扎，却被林泷一言点破，“哟，现在酒醒了？刚才不是说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还一觉睡到天亮，啧，变得可真够快的。”
    简亦承神色淡淡的接着道，“你用衣服的下摆，包住刀柄，拔.出来后，又直刺死者心脏。所以你的衣服上带着死者的血迹。你发现了，所以你回去后就把衣服烧掉了，烧的一干二净，把灰烬冲进了下水道……”
    “但是，百密一疏，你只顾着处理衣服，却忘了，你的鞋子上，同样沾上了受害人的血迹……”
    正说着，有人敲门，递过来一份报告，“比对过了，魏青辰鞋子上的血迹，与死者的dna一致。”
    魏青辰瞬间面色苍白，绝望的垂下脑袋。
    *
    出了审讯室，林泷感叹，“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娃娃亲？啧，要不是这桩老封建习俗害人，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你死我活的地步。”
    简亦承摇头道，“害人的不是封建习俗，是人心。他只要立场坚定一些，这门亲事他完全可以退掉。你或许不知道，他那个未婚妻，已经怀了孕。”他就是因为查这件事，才回来的这么晚，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里准时回来。
    “真的假的？”林泷惊奇，“所以这个其实是渣男？脚踏两只船还特么搞大了其中一个的肚子？”
    简亦承点了点头。
    “那个郭雅南呢？这里边真没她什么事？”林泷还是觉得那个郭雅南不正常。
    “跟她没关系，她当时心虚慌张是因为她隐瞒了跟唐糖发生争执的事，还有就是怕警察找她麻烦，把她当成替罪羊。她喜欢魏青辰，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误会警方真的是要找替罪羊了。对了，明天让技术科的查一下魏青辰的电脑，上面应该有他在网上买水军带节奏的记录。”
    “什么明天，已经今天了好吗？”
    简亦承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时间，果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林泷不知道从哪扒拉出一袋零食，边吃边道，“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不过这案子总算结束了，明天可以安心跟我家绾绾约会了。刚才给我家绾绾发了情人节红包，她明天一起床就可以收到亲亲男朋友给的surprise！”
    简亦承想了想，没有发，大半夜的怕打扰初语睡觉。
    然后他给江局发了个信息，说了明天休假的事，顺便告诉林泷，“年底忙，休假的话要趁早。”
    第46章 情人节
    初语早上醒来, 习惯性的打开手机，看到手机上的app都挂上了情人节标志，才意识到今天是情人节。单身二十四年, 这个节日从来都与她没有关系，所以一时竟然忘了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正想着今天要给男朋友准备什么礼物时, 她收到了来自简亦承的红包。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一长串红包，直接刷屏了。
    没想到这木头疙瘩也不是那么不开窍嘛！
    初语喜滋滋的一一点开简亦承发给她的红包，每个都是520，一共发了十个。初语立刻回了一个么么哒, 然后给他转账5205.20，有来有往才叫恋爱嘛！
    不过简亦承却没有收, 而是问她今天想去哪。
    “你今天不上班？”
    “嗯, 休假了。”
    初语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心中的喜悦更深了。工作狂竟然也知道请假过情人节了，可见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工作靠前呢！
    “我也不知道去哪, 你看着安排吧。”这种时候当然要矜持的听男朋友安排了。也是考验一下男朋友会不会讨女朋友欢心嘛！
    初语发了信息，开心的在床上打滚, 抱着被子卷啊卷,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觉得此刻十分美好, 心中带着隐隐的期待, 还有一些小雀跃、小欢喜。
    这时候何秋月敲了敲她的门, “言言, 我跟你爸出去了，你今天在家跟二郎神它们过吧。”
    声音渐渐远去，初语还听到她说了一句，“都是单身狗，你们也别互相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