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被贾母这么想的贾代善，竟然还抽空朝她挑眉笑了笑。看到他那模样，贾母更是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
    不能扔，千万不能扔。
    不能再给这男人任何借口借机发作她了。
    贾代善与贾母的官司，贾珠并不曾发现。元春倒是揣摩出了几分意思，但因着贾代善那不同寻常的作风，根本不知道这二人之间倒底怎么了。
    元春回想了一下自家祖父对祖母态度转变的时机，然后元春就发现祖父与祖母的关系在先大伯母还未过逝前便有些个端疑。
    虽然不知内情究竟，但元春还是本能的帮亲哥哥解围。在没有人说话的时候，主动提起了去后面张落事情的王夫人。
    她说，太太这会儿怕是已经知道哥哥入府了，估计正往老太太这边赶呢。
    正如元春这话，王夫人确实是知道了自家儿子入府的消息了。于是匆匆的吩咐了两句便带着丫头赶了过来。
    她一进来，也看不到其他，只是上前一步抱着贾珠大叫我的儿。
    贾珠十四五岁的半大小伙，被王夫人这么一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见过了王夫人，贾珠又去见了自家父亲和大伯贾赦，在这两人那里聆听了两段风格迥异的训话后，贾珠便又回了荣庆堂。
    贾珠既然已经回来了，再加上时辰又到了饭点。一行人又说了两句话便安排了宴席。
    因着贾赦与贾政都卧床，贾琏又已经回了梨香院，所以此时在贾母这里用膳的便只有贾代善和贾小妞，以及贾母带着二房的娘仨。
    等到饭菜都上来的时候，贾代善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非常不客气的问了一句，“那个周瑞家的，可是还在你这小厨房里？”
    要是在，老太爷可不吃这里的饭菜呢。
    在吃饭的时候提起周瑞家的，那是一件非常影响食欲的事情。然而若是不问出来，贾小妞觉得这就像是吃到了一只有虫子的苹果。
    而且那苹果上还有半只虫子的尸体，你整颗心都会碎掉的那种。
    贾母因为贾代善的话，又一次回想到了那个荣禧堂之夜，于是脸色非常不好，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也没了食欲。
    “好叫老太爷知道……周瑞家的，已经不在厨房里了。”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王夫人见贾母铁青着一张脸，没有张嘴的意思，便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事说了。
    自从周瑞家的被贾代善打包送到贾母这里，王夫人就没少受贾母的磨搓。王夫人既不能对贾母怎么样，又不能对着帮她开拓财路的周瑞家的做些什么，生生受了几回后，才领悟到贾母的意思。
    于是特特找了一天，在贾母心情极好的情况下，从贾母这里‘恳求’了半天，这才将周瑞家的讨回他们西大院。
    周瑞家的回到西大院后，便迅速接手了西大院的内管家事宜，之后更是用心的替王夫人办事。
    “原来是这样。我记得那周瑞家的是你的陪房可是？王家的家生子吧？”
    “……是。”
    “怪不得呢。”
    怼了一句二儿媳妇，贾代善重新拿起筷子，先给坐在他身边的贾小妞夹了一筷子火腿炒竹笋，然后才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肘子，非常淡定的吃了起来。
    贾母：……
    王夫人：……
    并不知道‘荣禧堂之夜’的贾珠有些不解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左右看了一眼，满腹思绪的低头吃饭了。
    当晚饭毕，贾珠离开荣庆堂后，先去给贾政请过安，又与母亲说了几句话，才在下人的指路下来到一处小院子。
    看着这处院子，贾珠心中又起了几分疑惑。
    这几年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但所有人的态度很奇怪，就连他们二房都搬到了这府中的西大院？
    “大爷，秦姑娘已经安全到家了。这是秦姑娘让小的稍给您的谢礼。”
    贾珠洗漱过后，一直跟着他的书僮观砚贼眉鼠眼的走进来，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心地递到贾珠面前。
    贾珠闻言，刷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急切的伸手接了过来，一边珍惜的打开布包，嘴上还问着观砚，“秦姑娘还说什么了？”
    观砚想了想，学着瑞珠对他说的话，一字一句的学给贾珠听。贾珠听了，眉眼都带着几分温柔。
    第48章
    贾珠的眉眼长的极好。
    当然, 做为贤德妃和贾宝玉嫡亲的兄长, 贾珠也不可能长的不好。
    眉清目秀，相貌堂堂，气质干净，温文尔雅。
    说白了，这样的相貌特别的招小姑娘喜欢。若是拥有这样相貌的少年郎再来个英雄救美呢？
    好嘛, 只要不是心有所属的，差不多都会芳心暗许。
    贾珠昨儿回京城的路上，便在与京城不远的郊外帮忙救下了要去寺里上香的秦可卿。
    秦可卿的马车坏在了路上, 再加上马儿受了些惊吓，若不是贾珠的长随将奔向他们的疯马一箭射杀，说不准就要撞上了贾珠的马车。
    然后秦美人有眼无珠的就相中了这个并没有出什么力的美少年贾珠。
    美少年贾珠正是少年慕爱的年纪。见马车里的姑娘, 一副受惊过度, 娇弱可怜，楚楚动人的模样，当即起了怜惜之情。
    话说, 这要是刘姥姥坐在马车里, 贾珠那廉价的怜惜估计是发挥不出来的。
    贾珠看到秦美人的车坏了, 马死了, 直接怜香惜玉的让出了自己的马车一路折返护送秦美人去了郊外的寺里。
    没错，就是折返。
    贾珠要进京城, 而秦美人一行则是出京城。贾珠为了护送秦美人，直接又将之前刚刚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
    本来当天晚上就可以到家的贾珠，硬是因为要做护花使者, 在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才进了京城。
    只一路护送，再加上昨夜一同借宿寺庙的功夫，两个没见过啥世面的小少年们就那么看对眼了。
    之后因着秦可卿是要在庙里上香跪经后才会回城里，贾珠只得自己先带着自己的人回了京城。
    不过走的时候，仍是留了贴心的书僮在秦美人身边，帮着跑腿，忙前忙后。
    贾珠回到家里，因着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情还没有想起秦可卿。而秦可卿那边却因着万事不需要她操心的生活倒是将贾珠想了又想。
    想一遍，就自动美化一遍贾珠。一直到贾珠在她心中高大威猛的犹如天神一般，秦可卿这才满意。
    就这样自带滤镜的秦可卿直接忽略掉了许多不美好的真相。
    俩人自以为旁人不知的鸿雁传书了几回，二人的事情便被义忠老千岁留给秦可卿的人发现了。
    他们既能被义忠老千岁留在秦可卿身边，便可以知道这些人是非常得义忠老千岁信任的。而这些人也没有辜负老千岁临终的重托。在知道了秦可卿的心意后，将贾珠里里外外的考察了一番。
    秦可卿的身份注定了她的选择必须慎之又慎。安安生生，悄悄停停的活着，才是秦可卿的出路。
    贾珠虽然没有爵位，但是这因为没有爵位，他才更适合秦可卿。
    而最重要的是两人虽不算是私订终身，却也是私相授受。若是不能促成这门亲事，秦可卿的闺誉也会受到影响。
    腊月初，距离贾赦成亲没两天的时候，义忠老千岁的人便跑到了荣国府。
    因着那些人还不知道荣国府的情况，便直接找了贾母。
    贾母在听到来人经不起推敲，有意泄露的情况下，没费丁点力气的知道了秦可卿的身份。
    当即便吓了一跳。
    哎呦我滴个妈呀~
    这种身份的媳妇，谁家敢嫁？
    然而，这不是谁家敢嫁的媳妇，也同样不是谁家都可以拒绝的。
    贾母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院中采腊梅的元春，咬了咬牙便准备应下这门亲事。
    至于二儿子一家，贾母知道二儿子是个孝顺的，对于她的话向来都不会反驳。而老二家的，告诉她实情也没什么。
    想明白的贾母想要应下此事，只是也明白这种事情她要是先应下了，贾代善那里一定会再起波澜，于是撇了撇嘴，让人叫来了贾代善。
    贾母在贾代善到来后，也不理贾代善的挑衅，非常干脆的将贾珠的这门亲事说成了是自己主动寻的。
    不过贾代善是何等人，知道贾母脑子日常灌水，他能不派人盯着贾母这里？
    虽然他派来盯着贾母的人，年纪小了些，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容易不被人注意，等到慢慢熬成了大丫头，成了心腹……
    待贾母说完，贾代善有一种‘你就作死吧’的眼神对贾母进行了一场x光的射线扫描后，这才双眼微沉，语气阴冷，目光都带着一种肃杀的冷意的看着贾母，“你知道的太多了。”
    贾母被贾代善话中的冷意吓得一跳，抬眸看向贾代善。
    “秦氏的身份，除了你我，你若是敢告诉其他人。你告诉了谁，我贾代善都可以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会让那人给你一起陪葬。”
    贾母浑身一颤，不敢置信贾代善说出来的话。
    当然，贾母除了不敢相信外，她心中更想问问贾代善，若是他的心肝知道了，他还会不会下得去杀手。
    “老太爷这说的是什么话，那秦氏，秦氏……”
    贾代善直直的看着贾母，到将贾母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目光中，仿佛让人无所盾形一般，贾母升起了一抹不敢违背的情绪。
    “秦氏就是秦氏，她只是营缮郎秦家的姑娘。这门亲事，若只看父亲官职，咱们家珠哥儿也是高攀了人家姑娘。”更别提这位便是当初害得他嫡孙贾瑚早死的那位了。
    贾代善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孙子回个家都能与这丫头连在一起。想到当初先太子，哦不，应该叫义忠老千岁活着的时候，还没有相中他们家珠儿，现在人不在了，他闺女倒是自己相中了。
    也是缘分。
    想到义忠老千岁，再想到这个丫头，贾代善觉得哪怕只是看着往日的情份，他们家也应该好好的对待义忠老千岁留在世上的最后一滴血脉。
    义忠老千岁当初事败之时，不是没有留下其他的孩子，只是这一两年里陆续暴毙了。也只有这么一个没有上皇室玉碟的女儿活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会活下来？不过是因为她既没上玉碟，又是个姑娘罢了。
    想清楚后，贾代善又对着贾母进行了一番警告，这才甩着衣袖大步离开。
    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发展，那他除了接受外便别无选择。不过就算是接受，就算是要保护这个义忠老千岁留下的唯一血脉，也不能不进宫跟皇帝道白一声。
    不然以后对起景来，不是趁火打劫，就是阴谋诡计。
    哪怕贾代善并不是真心的想要保护这个间接害死了自家孙子的小丫头。
    想到自家孙子竟然跟着人家姑娘玩这种私订终身，还让人家姑娘的守护者找上门来，贾代善就觉得这个孙子跟他老子一样，都是个欠揍的。
    要不是这姑娘有这个背景，他那势力的媳妇能同意这门亲事？
    要是不同意，他们想要怎么干？
    私奔吗？
    又一个欠打的，等他晚上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