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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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满婶刚从娘家回来,听到村里围着朱清和,把手里提着的一串大蒜抗在肩上就赶紧往过跑,穿过人群看着躺在地上直哼哼的大福,过去踹了一脚,扯开嗓子骂道:“谁不知道你家里的人个个懒,不想吃苦还想吃饱肚子,你做梦呢?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不说给你家那些个小子们带个好,现在出息到欺负孩子了,真给你家祖宗丢人活败兴。肯定还有人心里不舒坦,不吃这二斤猪肉就不能活了?和着是什么灵丹妙药,让你们这么逼个孩子?
    那天谁没看见?朱家把这孩子从家里撵出来了,我倒是不知道这说出去的话,撵出去的人,说收回就能收回的?做事不动动脑子,不摸摸良心,活该你们为了这二斤猪肉要死要活,
    走,别理他们,一群没人性的疯狗,婶子今儿做好吃的,吃了饭再回去,你就别动锅灶了。”
    朱清和暴躁的心就这么被安抚下来,他这一辈子能有这么几个人向着自己就很知足了,所以和这些人动什么怒?说起来,全是为了自己罢了,凭什么要为他想?人本性如此罢了。
    朱玉良这会儿正在家里等着听好消息,朱玉田总算聪明了一回,想到去找大福那个眼里只能看到好处的。
    “我也想早点把这事给敲定下来,你也知道人家博西矿业的老板是看在我们两多年的交情上,才愿意把厂子落户在咱们这里,要不然人家才不愿意等。这朱清和不识相,竟是给添乱,闹得我心上这两天也是不痛快。”
    “哥,这次那小子把全村的人都给得罪了,你看着罢,肯定能成。”
    朱玉田的话音刚落,听到外面自家媳妇说“大福来了啊。”面上一喜,笑着说:“看,这不送好消息来了?”
    朱玉田出去赶紧将人迎进来,只是看到大福走路姿势怪异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问:“大福你这是怎么了?昨天见你还好好的,今天就瘸上了?”
    大福捂着被擦破的腮帮子瞪着两只眼指着朱玉良说:“你这人不厚道,真是把我当傻子捉弄?说,你是不是收了人家大好处?土地那么值钱,你两斤猪肉就把我们打发了?”
    朱玉良一脸莫名其妙,看着大福被气笑了,问道:“你这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谁胡说八道呢?我要不是为了村里,我惹这个麻烦做什么?你们别听风就是雨,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什么时候不向着村里人了?”
    大福觉得自己的下巴肿起来了,疼的抽气,他不管不顾地说:“还能有谁?你的那个侄子呗,他都说了,谁不信?朱玉良,我告诉你,我这打可不能白挨,你得给我看病,你侄子那手劲大的,看着是没吃饱饭的,力气怎么这么大?我这一把年纪,不说这张脸了,就说这腰,腿全都疼的厉害,你说他有没有给我踹断骨头啊?朱玉良,你还是跟我去看趟大夫吧,我家里还等着我养活。”
    朱玉田算是看明白了,大福这是没在朱清和那里讨了好处,倒讹上他们了,当即来了脾气,指着他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没闹明白呀?不是我们不给你发猪肉,是朱清和他不挪地方,人家厂子没法进来,咱们也没法领。你这闹了半天到底闹清楚是怎么回事没?怎么反倒赖上我们了?”
    大福梗着脖子说:“朱清和是你家的崽子吧?他打了我,我不找你们找谁?别的不说,先给我看病,我这今天连窝头都吃不下去了,得喝点粥,玉田,让大妹子给我熬一碗,里面别忘了放红枣,我就爱喝那玩意儿。”
    朱玉良狠狠地瞪了一眼朱玉田,还以为他出息了会办事了,谁知道到头来惹上这么个无赖,没好气地说:“你自己看着办,真是白高兴一场。”
    朱玉田自己家里这日子快过不下去了,哪有钱应付大福,要追大哥,却被大福给绊住了,他用一双脏的让人作呕的手拉着自己,让朱玉田恶心不已,怒道:“谁打你找谁去,朱清和自己过日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他老子也管不了他。”
    大福登时睁大眼睛不满地说:“你们不是说要把人接回来?这不就还是你们家的?外头的人都骂我和小孩子计较什么,我看他也够穷酸的,肯定没钱给我看不起病,所以还是找你保险点。我这身子……哎呦,可真是快废了。”
    朱玉田总算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个什么滋味了。
    朱清和跟着富满婶往家走,见她这么小的个子身上背着这么多东西,接过来说:“刚才您不该出来的,惹人呢。”
    富满婶笑着用空着的手摸了下他的头,说道:“我这辈子惹的人还少?当年我和你姑可是出了名的嘴毒,很多人背地里都说我们肯定嫁不出去,可你看我们两的日子过得不比谁好?婶子带了猪下水回来,给你炒个肥肠吃。以后要是再听到这话就别理了,怪闹心的。现在闹成这样,村里肯定得出面给个说法,你大伯真够缺德的。”
    朱清和也觉得大伯应该坐不住了,他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确实有点口不择言,但是他还是觉得有种莫名的感觉和自己的心碰了一下,现在才明白过来,也许是他的话和人们心里真正的心思撞在一起了。也许他们一早就不相信朱玉良了,只是没人开这个头,所以他们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而现在他既然冒了这个头,更将这种感觉扩大,只怕在平静的湖水下面早已经是波涛暗涌。
    “也不知道今天这么一闹,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来找麻烦,如果能一口气全部说通,倒也省得麻烦了。”
    富满婶拍着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能说什么呢?这乱七八糟的事情在她一个大人听来都觉得头大,更何况这么小的个孩子。走到院子里,她眼前一亮,笑着说:“看我给傻了,你要不来我家,和你大龙哥住一块去,那些人也不敢来我家。”
    朱清和也不知怎的想到那天见到的健壮有力的肌肉,心下一顿,赶紧摇头:“不了,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方便走开。我也不怕他们,您放心。”
    富满婶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就没再多说。
    只是有些事情明明料到了,却还是希望能就此消停下来,果然他刚躺下没多久,就有人对着窗户砸小石头,一下一下跟敲鼓点似的,纸糊的窗子哪能受得住?朱清和头都被砸了下,擦着边过去的,应该破了口子了,他闻到一阵刺鼻的铁锈味。
    心头突然冒起一阵火,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他下地拿起靠在门后面的结实木棍打开了门,这本来就是他以防万一备着的。不管外面有什么牛鬼蛇神,他都不怕,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能比死更让人绝望?
    显然窗户外面的人也没料到他会开门出去,朱清和在开门的刹那拉了灯绳,顷刻间昏黄的暖光洒遍地面,更将外面的那个人影也照出来了。
    第37章
    站在黑夜中的人显然被吓了一跳, 僵着身子保持着要扔石头的姿势,见朱清和提着一根棍子披着一身黄色的光向他走过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朱清和额上一道血口子,狭长的眸子里一片清冷肃穆,那凶狠的架势像是要举起棍子照着他的头砸下来,当下结结巴巴道:“清……清和,咱们有话好好说, 别动手。”
    朱清和弯了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叔朝着里面扔石头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好好说话?我头上的这道口子, 总不能白挨,你说要怎么算?不如也让我砸一下, 扯平了, 怎么样?”
    灯光如水流倾洒而出,更将那人照的清楚, 贼眉鼠眼的赫然是朱玉田的铁兄弟钱达佑, 前阵子还给清和说教, 不过短短几天功夫,转身就做起这种事来了。
    要说钱达佑自然不怕这么个毛头小子,只是占地这事闹的全村人都知道, 他不怕,可总得为家里的人着想,总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被人戳脊梁骨,咬了咬牙,还是赔笑道:“我这不是……这不是多喝了两杯, 脑子糊涂了,找错地方了,把你家当成我那死对头家了。叔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叔计较了。”
    朱清和冷笑一声,突然开口:“朱玉田让你干的吧?这会儿是不是在不远处盯梢?不闹出点动静怎么对的起他,叔说是吧?反正我那大伯钱多,先是叫大福的,再来个钱达佑,下回是谁?叔这么辛苦来一趟,总不好空手回去,正好跟朱玉良要点医药费。”
    钱达佑脸色才变,只觉一阵风从耳边过,再回神时肩膀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这小子还真和自己撕破脸动手了,登时也来了脾气和朱清和扭打在一处,只是他小瞧了朱清和,他向来是在家里打老婆的,也用不了多少力气。朱清和看着年纪小,却时常做苦力活,比他这种成日里不务正业、游来荡去的人力气大多了。
    钱达佑没扛了几下就敌不过去了,朱清和抡着棍子下下使狠手,他光顾着疼了,实在对付不来朱清和连打带踹的,赶紧求饶:“好侄子,是叔错了,不该听你爹胡说八道,咱不打了成不?叔一把年纪受不住……啊呀,你停停手。”
    朱清和却在他的讨饶声中又加了几分力气,凭什么一个个都当他好欺负,全来找他的麻烦?前世那家人见死不救,今生变本加厉地上门挑衅,所有的恨全都在此刻涌上心头,控制不住地全撒在钱达佑身上。
    当然朱清和不会糊涂到真把人打出毛病来,不过几下,钱达佑已经没法还手了,他蹲下身子,冲着蜷缩成一团的人说:“叔别当我好欺负,反正我现在没什么顾忌,天王老子惹我,我也照打。回去记得找朱玉良说说,看在你比大福伯还给他卖力的份上,怎么也得多给你点不是?就拿拆我窑的补偿款来抵。”
    钱达佑被打得鼻青脸肿,动一下浑身都疼,他现在拿不准朱清和是什么心思,也不敢走,万一被抓回来再一顿好打,连命都给打没了可怎么办?他忍着痛刚要张嘴,朱清和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都说叔和我爹是好兄弟,他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挨打?回去记得和他好好算这笔账。他要是气不过,找我来也行。明天不是开什么动员大会?我也是有面子,全村人动员我一个,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天儿不早了,叔快回吧。”
    钱达佑二话不说撒腿就跑,这朱清和哪是个孩子?简直就是个疯子。全村的人都说他是好学生,最孝顺的,现在哪看得出一星半点来?刚才他挣扎的时候,借着灯光看清楚朱清和狰狞的面孔,让他觉得这小子是想打死自己的。
    跌跌撞撞地跑到和朱玉田约好的地方,眼前空无一人,他吐了口唾沫,怒气冲天地转身往朱玉田家,今天他不痛快,谁也别想好过。
    朱家人睡得正熟,愣是被外面一阵剧烈的敲门声给敲醒,朱妈起身拉了灯绳,边穿衣服边抱怨:“这都几点了,谁这个时候来?”说着还是快步走出去开门了,瞧见一身狼狈推开她进来的钱达佑,朱妈惊讶道:“达佑啊,这大晚上的是怎么了?你……”
    钱达佑没搭理她,大步走进屋子,伸手就将躺在炕上闭着眼的朱玉田给拖下地,骂骂咧咧:“朱玉田,枉费老子把你当亲兄弟,你倒是够意思,我给你做缺德事,你跑回来睡大觉,我操你大爷!”
    朱妈追进屋里赶紧把两人分开,皱着眉问:“先别吵,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你这身上是怎么了?”
    钱达佑照旧一肚子的气,扯开嗓门吼,指着朱玉田骂:“怎么了?问你家男人,我好心帮他办事,瞧瞧惹得这一身骚气。朱玉田,今儿我算是看透你了,你真还比不上你那大小子,比你更狠,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你在外头,这会儿你别想着回来。”
    朱妈终于听明白了些,疑惑地问:“是清和?你们把清和怎么了?”
    钱达佑冷笑一声:“老子用下三滥招数教训儿子,倒让我被朱清和打了一顿,嫂子,你可瞅瞅,你那小子可是要我的命,招招都下狠力气,不把我打死不甘心。”说着就把外头的衣服给脱下来,脊背上,肩膀上都是醒目的红痕,看得出来确实是下了狠手打的。
    朱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指着朱玉田说:“你……他好歹是你儿子,你怎么下得了手?难不成你还想弄死他才甘心?达佑,他才十四,你做什么不好……不行,我得去看看。”
    朱玉田重新坐下来,沉声道:“不许去。达佑,我没料到这小子竟然这么毒,你放心,这事我肯定会给你个交待,这打不会让你白挨了。等厂子的事落下来,我会和我大哥说,让他多给你点好处。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我还能害你?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吧,让弟妹给你用热水敷敷,明天我去收拾这混账东西。”
    钱达佑冷静下来也顾着两人这么多年的交情,再来他还想搭着朱家兄弟也跟着过两天好日子,也不好闹得太难看了,闷声说了句:“我这打可是给你们挨的,明天你得跟我去看大夫。”
    朱玉田连连保证,这才将人送走,回来却是睡不着了,坐下来和脸色不好看的朱妈说:“得了,别在那摆臭脸,你要是真疼他,当初撵他那会儿也没见你有多护着他,现在又装什么好人?你给我安分点,这事你以后别管,也少和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来往。现在看出来了吧?那小子阴毒着呢,指不定将来还会回来收拾咱们。睡觉,明天一定要把拆窑的事情定下来,说成啥也不能让那钱进了他的口袋。”
    朱妈五味陈杂,她心里哪能一点也不惦记?都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以后真有个事,怎么开得了这个口?要是真能沾上大哥的光也算了,就怕人家心里压根没地儿装他们,不然年年从里面套那么多票子,怎么会一两张也舍不得给?只有朱玉田这个傻子相信,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觉得这事不对劲,明天还是去看看吧。
    朱清和回到屋里看了眼重新走风漏气的窗户,低头将炕上的石子清理干净,回头看到缩在角落里睡的正香的狗崽子,无奈地笑了,用脚轻轻踢了它一下:“你这是什么派头?还得你给我看门,你架子摆的大,我给人揍死你都不吱一声,明天断你的粮。”
    也许是物极必反,它妈那么彪悍,它就很懒,成天除了吃睡拉撒什么闲事都不管,反倒朱清和跟个孙子一样整天伺候着。狗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了,朱清和忍不住说:“等着,肥了我就宰了你吃肉喝汤!”
    也不知道这时候是几点了,他重新躺在炕上,只觉得累,闭上眼就睡着了。每天这日子过得就和打仗一样,神经绷得紧紧的,也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麻烦事等着他。
    所谓的动员大会不过是在大槐树下摆了张桌子,朱玉良特地挑了放学的那阵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看着漫不经心站在那里的朱清和说:“大家伙也知道,现在每个村都在争企业在自家地头上落地,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那点福利和多个能赚钱的地方?我也是一心想为大家办件好事,谁知道清和这孩子不懂我的用心,还一个劲儿地跟我对着干。我都教训过他爹了,父子俩哪来的那么深的仇,把话说开了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这不他爹都同意他搬回去住了,他还这么犟。”
    不过看过昨天那一幕之后,众人心里都有别的心思,谁也没开口,朱玉良见没人附和,心里一阵凉,继续说道:“我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想你们帮着我给朱清和做做工作,大家伙的利益不能让一个小孩子给毁了不是?人家博西的车已经在村子外面等着了,只要咱们把这事给定下来,人家立马拆,这两斤猪肉当下就给大伙发。”
    原本安静的人群顿时响起一阵骚乱,总有人忍不住馋的,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朱清和,咽了咽口水,小声地开口:“清和,你还小,和你爹发什么脾气?以后正儿八经遇到事的时候你就知道离不了大人了。别因为你,害的我们也吃不上肉。我觉得大福说的有道理,他昨天也是急才和你动手,不过你也没吃亏。人还是得有点分寸,你说不是?”
    朱清和面色不变,声音沉稳却又生凉:“既然婶子这么大方,那咱们把房子换下,你住了我的窑洞,我住你的院子,到时候你说拆就拆,我绝没意见。”
    那人当即闭嘴不说,开玩笑,要是换了,一家子人住哪儿去?守着两斤猪肉又不能遮风挡雨的。
    人都是这样,很多事情落到自己身上才能想清楚,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些人最后还是会屈从与那二斤猪肉的诱惑,什么道理早忘到后头去了。他就这么站在这里,什么都不说,俨然像个看热闹的局外人。
    朱玉良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好不容易有个人站出来数落,却被朱清和一句话给顶了回去,无奈中只得拉下脸来数落道:“清和,这是和长辈说话应该有的态度吗?我以前也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胡搅蛮缠?站在你面前的都是长辈,他们日子过得不容易,亏你还是念书的,尊敬友爱他人没学过吗?”
    朱清和不咸不淡地说:“大伯说的真好笑,我拿自己的家去尊敬友爱他人,换成大伯,你能行?怕是也不见得这么大度吧?别当只有你自己精明,别人全是傻子,我早打听清楚了,拆我的窑就得补偿我钱,大伯倒是好打算,一句让我回家,这补偿款落谁口袋里了?咱们心知肚明,也别说骗鬼的官话了。我等大伯再叫人半夜来砸我家的窗户,反正我逮一个往死揍一个。”说着满脸邪笑着看向缩在人群中的钱达佑,故意高声道:“达佑叔,你说是吧?我那棍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朱清和这么一说,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本还不停徘徊的人全都表情怪异地看向朱玉良,心底的那股怀疑又开始冒头。连本该属与自己侄子的补偿款都想吞,村里财务更是大把大把的钱,应该把柜子都装满了吧?怪不得昨天朱清和说朱玉良家里有的是票子。
    一时间众人将矛头全都指向朱玉良,毕竟钱达佑那满身的伤做不来假,还有那躲闪羞愧的样子更说明是真的。
    富满婶当即开口嘲笑说:“我说你们这些个大人可真是够不要脸的,牟足劲欺负一个孩子,还半夜去吓唬人,这是反被打了真是笑死我了,清和,打的好,这种心思不正的就该打。自己都是有儿有女的,怎么好意思做这事?钱达佑,我想问问你,以后你出去可怎么见人?”
    钱达佑见众人全都盯着自己,一张脸埋得极低,他昨天晚上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样做不行,可现在做也做了,能有什么办法?只盼着这事能早点落实下来,朱家兄弟俩能把当初答应自己的许诺给实现了。
    罗有望从厂子里办完事回来,见大槐树下围着热热闹闹的,还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看到朱玉良坐在那里给开会,笑着说:“哟,我这两天忙的脚不沾地,也不知道村里开会,村长见谅。这开什么呢?”
    富满婶两手叉腰,幸灾乐祸地笑:“开村长派人砸人孩子窗子的会呗,你们以后可当心了,别随便得罪人,小心你家的窗子被捅成马蜂窝。”
    罗有望的神色蓦地凝重起来,不满道:“村长这做的是什么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么做多伤情分?清和要是外人也就算了,他可是你的亲侄子,你能下得去手?我算是看明白了,给你们老朱家当孙子还真难。”
    朱玉良这会儿脸色阴沉的简直和锅底一样,早知道就不能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指望他能办成一件漂亮事,除非等到太阳从西边出来。现在倒好,事没办成不说,反倒惹了一身的麻烦。现在所有人都向着朱清和说话,他还开个屁的会?
    但是箭在弦上没有不发的道理,他压低声音严肃地说:“我可以向大家伙保证,我从没有让人去砸清和的窗子,他是我亲侄子,都说虎毒不食子,我虽然不高兴他这么不懂事,可也不至于做出这么缺德的事。”
    富满婶抬高下巴,意有所指地说:“不是你就是你家的朱玉田,反正没个好东西。村长,你找我们就是为了说这事?那这会儿能给我们个准信吗?我们还饿着肚子,赶着回家做饭。”
    有谁能想到这个时候彼此的身份居然会对调,朱玉良现在反倒成了骑虎难下的那个人,他看着不远处一脸嘲讽的朱清和,心里的怒火腾地窜起来,他是村长,又是为了大家伙谋利益的,既然好言好劝朱清和都不买账,那就别怪他来狠的。手捏成拳头,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下:“拆,早点给大家伙把福利发下去。只要是为了村里人好,个人的好坏算得上什么?如果他不愿意接受我的安排,那么他自己想办法去。好了,散了吧,那个谁,你一会儿去和村子外头等着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开始拆吧,别耽误了正事。”
    富满婶原本得意的神色唰地一下变了,转头看着罗有望说:“这可怎么办?他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把屋子给推了,清和怎么办?”
    罗有望往前走了两步说:“村长,你这事做的不妥,人心都是肉长大,我就不信村里人看着清和这样,还能心安理得的吞下这块肉?大家伙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自己下头也有孩子,将心比心,要是换成逼你自家的孩子,你们能受得了?半大的孩子,娇贵些的还得领着才能把路走好,这孩子有骨气,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张罗,也不开口求人,你们怎么能刁难他?不该是互相帮忙吗?”
    朱清和淡淡地看了一眼朱玉良,冲着罗叔说道:“叔,算了,别说了。这世上的办法多了,我等着他们来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居然这么平静,只要车一过来,他就去城里找律师,把这个官司打一打。
    他原本有很多话要说,可是看着朱玉良那张道貌岸然的脸,顿时又没心情了。刚准备走,却见一个村干部急急地跑过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缓下来:“村长,不好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停在村外的那些人和车全走了。我问了一句,他们什么都没说,这可怎么好?”
    朱清和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就跟戏一样,看来朱玉良这场戏暂时还唱不起来,有些人心心念念的猪肉是吃不上了。他心情大好,跟罗叔和富满婶说了声就回家了,现在才觉得肚子饿了,家里还有张嘴等着。虽然这只狗不管闲事,但是他还是很宝贝,每次都让他不禁想起有阮穆陪在身边的日子,有个伴就不孤单了。
    朱玉良也想不出来好端端的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也顾不得回家,直接搭车去博西,他得问问去,这边摊子铺开了,博西别是半路反悔了罢?
    朱清和还是下午放学走在路上的时候才听说,这个博西矿业老板身上不干净,巴结县里的领导,送了不少借着权才有今天的身家。这个县领导被从北京来暗访调查的给抓住辫子,一拉一大把,他运气不好,快活日子还没过几天,也被拉出来了,厂子停了,人也被带走了。
    朱玉良和众人吃猪肉的美梦都被敲碎了,盼头没了,闹得最凶的一个一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的。
    尤其是钱达佑,村里人谁都知道他和朱玉田是多年的铁兄弟,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和朱玉田争的面红耳赤,最后还大打出手,闹得很难看,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劲头。
    至于为什么,也只有钱达佑自己心里清楚。他觉得朱玉良这一回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还闹出那些丑事,村里人肯定有了别的心思,最直接的就是今年选举可能不会投这一票了,看来罗有望说不准还真能当上村长。他想进村委会当干部的念头是彻底没希望了,而且还把自己闹得满身骚气,现在村里人见了他全都避的远远的,还对他指指点点的,就连儿子放学回家都跟他哭鼻子,说学校里的同学都不乐意和他玩了,还笑话他爹是个坏人,儿子肯定是个小坏蛋。
    儿子年纪还小,现在就被全班同学排挤,以后可怎么办?自己被猪油迷了心,这污点怕是得跟着自己一辈子了。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把自己的儿子给贴进去了,他怎么能不恨朱家兄弟两,打掉朱玉田的一颗门牙是轻的,就算这样依旧解不了他心里的恨!
    发生这事之后,朱家兄弟俩的日子也不好过,特别是朱玉良,他敏锐地发现自己这一步棋是彻底走错了。要是满足了村民的期望还好说,偏偏闹腾了一阵子什么都没得到,还落了个欺负孩子的名声,任谁能高兴?只怕全都恨死他了,这倒不是事,他怕的是今年的选举。
    朱玉良媳妇叫他出去吃饭,却见他手握成拳头一个劲地砸自己的头,咚咚地跟捶西瓜似的,赶紧拉住他说:“你这是做什么?可别把脑袋给打坏了。”
    朱玉良这才停下来,看着媳妇叹口气说:“做好事还不如不做,现在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我估摸着今年我怕是难了。你看罗有望有钱,修了学校买了桌椅板凳,谁不夸?我这个村长,他们早就有意见了,还有咱家的那些坏事精,他们硬生生地把我给拉下来了。你看着吧,这次进不了厂子,下次肯定要进厂子,到时候什么好处都成罗有望的了,他要是机灵点再多做点好事,以后还有我什么事?我真怕就这么消停了。”
    他媳妇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也觉得那个神婆说的是不是不准?既然朱清和是个不好的,离了他,你的事情应该更顺利,我怎么发现反倒越来越倒霉了?要不咱们再找个神婆帮忙看看,可别是咱们自个儿把这好运气给撵走了。”
    朱玉良一想起朱清和就来气,不过这回他难得多想了点,没再继续骂朱清和的不好,想了好久还是点头说:“你去找个看得准的,趁放学那会儿让人好好的看看,但愿咱们别是傻了这么多年。”
    朱玉田倒是找了大哥好几回,哪一回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回去了,心里那种暴虐的感觉又再度涌上心头,回到家里里外外见孩子妈不在,更是气急败坏。
    太阳挂在正中天,学校校门打开,孩子一窝蜂的全涌了出来,朱妈在人群中找了好久都没看到朱清和,反倒是清亮一眼看到她,笑着跑过来,撒娇道:“妈,你来接我放学?有什么好事吗?”
    朱妈两只眼睛还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终于见到朱清和不紧不慢地往出走,只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赶紧迎上去,笑得和蔼可亲说道:“清和,放学了啊,回家吗?妈有话想和你说,妈这两天也想明白了,不该因为怕你爹就不管你,你能不能给妈个机会,妈会对你好的,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保证。你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朱清亮看着妈居然对朱清和这么说话,当下来了脾气,大声叫道:“妈,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
    朱清和目不斜视,淡淡地说:“别跟着我,我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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