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送走周妈妈之后，周周把这事儿和沈俨说了，他毫不掩饰地大笑立刻招来了一顿“毒打”：“笑毛线！你应该庆幸，是我‘收留’了你！”
    “是是是！”沈俨的笑劲儿还没过去，大大的眼睛都弯成了月亮：“感谢女王陛下垂帘呀！不过我猜，你妈会认为最应该感谢的人是我！除了我，谁敢要你？”
    “……”
    周周扶额，觉得自己的青春期一定会被这两个人毁掉的，高考已经不算什么了，能不能活到高中毕业，才是她现在应该担心的最大的问题！
    ………… …………
    小打小闹之中，高三上学期的学习生活已经过去了一半。
    周妈妈说的关于那个早恋同学的事儿，周周原本只是当作一个故事来听，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身边——就在郭老师带领的一班里，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高三（1）班的“班花”——沈玲玲暗恋“校草”沈迟很久，也许是高三压力太大，怕高考后分道扬镳、进入不同的大学、不同的城市就再也无缘见面了，忽然表白遭到拒绝，直接从三楼厕所的窗户”跳了下去！
    ☆、自杀未遂
    事发的时间正是当日的午饭后、下午上课前，周周和吴迪、沈俨、周楠刚吃完饭，在回到教学楼的路上，亲眼看见了沈玲玲正从三楼跳出的一幕。
    吴迪惊叫着一把搂住了周周的胳膊，两个男生立刻挡在她们面前，尽量不让再女生看到那一地的血肉模糊。
    周围的学生都吓呆了，这个点也是老师刚吃完饭的时间，一些比较勤快的老师也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看见这一幕立刻同时了相关负责人。
    学校领导也不含糊，到场后立刻让所有学生都先回寝室、不许在学校游荡，叫来了救护车和110。警察叔叔们到场后，把当时和沈玲玲一起在三楼上厕所的两个女生——李菲和顾瑶瑶带走了。
    两个女孩是五班的，和沈玲玲根本不认识，只是碰巧在上厕所时听见她在电话里喊：“我是真的喜欢你，没有你我宁可去死！”电话那头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听不清是谁，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就见沈玲玲忽然冰冷的说了一句“再见”，直接爬上窗户跳了出去！
    幸好楼层不算高，下面也有小树丛和绿化带，沈玲玲跳下来时并没有头着地，只是腿骨折和身上的许多小伤，没有性命之忧。
    了解了情况之后，学校通知了两个女孩的家长将自己的孩子带回去，说明情况并要求不要声张，等情绪稳定之后再回学校上课。
    而那通关键的电话很快就被警察叔叔查了出来，和沈玲玲通电话的正是沈迟。
    最近几年，最流行的通讯工具已经从传呼机变成了稍小巧一些的手机，许多同学为了赶流行，都会想方设法给自己弄一部来。
    当然，学校是命令禁止学生带手机入校园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总会有人偷偷摸摸的带来，沈玲玲和沈迟就是其中的两个。
    就在事出的前一天，坐在身边的几个同学都听见沈玲玲在小组学习时向沈迟告白过，被他一口回绝之后觉得气愤、羞辱、想不通，于是第二天中午又打电话给他央求再次被拒，才会有眼下的一幕。
    当沈迟在电话中第二次拒绝了沈玲玲，紧接着就听见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尖叫时，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就白了。同寝室的男生怎么问都没反应，只见他一直呆在寝室不敢出门，直到警察叔叔和学校领导找上门来例行询问，才慌慌张张的跟了出来。
    警察了解了情况、走了一遍程序之后确认为自杀未遂，帮助学校处理了现场、安抚和协调沈玲玲的家长的怒火与伤心，学校处于人道主义“慰问”了一些钱给他们。
    虽然这件事看似非常迅速的就解决了，可是同学们之间的流言却没有这么快平息的。
    当许多同学在讨论沈玲玲表白沈迟的“感情纠葛”中孰是孰非时，也渐渐开始转移了重点，不敢再去三楼的女生厕所如厕了。
    各种版本的鬼故事一夜之间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沈玲玲是因爱生恨，怨气太重，被鬼上身跳楼的，幸好命大”、“是沈玲玲站在厕所的窗户边上打电话，被鬼从身后推了一把”……
    学校不得不责令各班以班会的形式进行宣传和安抚，不听信谣传，稳定人心。同时，还有人在三楼女厕所高处的窗角发现了一尊小佛像，私底下都认为“闹鬼”的事也许真的发生了，说这佛像就是学校偷偷放的。
    可是传来传去，也不知道到底哪些是真的，更没有人看见过小佛像到底是哪儿来的。
    周周是绝对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神之说的，只是在周妈妈来学校看她时，讨论到了这件事。
    周妈妈照旧在晚饭时来找周周一起吃晚饭，很着急的问了过程之后，担忧的说：“周周，如果你有喜欢的男孩子，一定要告诉妈妈！你放心，妈妈不会打骂你的，只要你们没有……”
    “你，你在瞎担心什么呢？”周周翻着白眼打断了周妈妈：“你对你女儿还不放心吗？我又那么脆弱吗？”
    “哎，妈妈只有你了，你……”周妈妈一脸担忧的叹了口气，转而又说：“不过，你们校长还真有本事，这么大的事儿，硬生生一两天就解决了，还说什么‘慰问金’，这件事儿，多少也有学校监管不当的责任啊！”
    周周重生前是在学校上班的，对领导们如何处理类似的事件多少有些了解。
    出了这样的事，如果原因是学生本身造成的，比如像沈玲玲这样自己因表白被拒而自杀，学校是有千百种理由推脱的，毕竟，老师不可能拿绳子把孩子们一个个都绑在教室里。至于监管上的确负有一定的责任，但谁又会完全承认、将责任揽上身呢？
    特别在十年前的这个时候，新闻、网络信息还没有以后那么发达，学校如果处理得当、迅速，在领导们果断、决绝的手段之下，这样的事很快就会被压下来的。至于什么赔偿金，自然会改头换面的变成了“慰问金”。
    对于这件事，周周简单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之后，没有再和周妈妈深入探讨，只是安抚她不用太担心自己，自己是绝对不会这么傻的。
    周周是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的，连周围各种讨论这件事的八卦小组都没有参与。唯一让她记挂的，就是沈俨。
    自己的亲兄弟出了事儿，在同班、同寝室的双胞胎哥哥自然逃不了被众人八卦和询问。
    “这几天我都快烦死了，走哪儿都那么多人围着！一个个都在问我沈迟和沈玲玲的事，还有沈迟在家怎么样，啥时候回学校什么的。”
    看着沈俨眉头深锁的样子，周周心里也很不好受，柔声安慰道：“许多人都有这样的心态，看热闹不嫌事大。其实这件事主要是沈玲玲的心态问题，本身青春期就敏感，而且高三了嘛，各种压力和焦虑都堆在一起，突然表白被拒绝，人家一个娇小姐一时想不通而已，别理那些人。”
    “我知道，其实主要是因为沈迟。为了这事儿，我爸妈都从国外请了假，特地赶回来。可是他似乎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很低沉，不愿意来学校，说怕别人指指点点的。”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让你爸妈给他找一个心理医生吧。”
    沈家两兄弟长得不赖、成绩也很好，特别是沈迟，虽然自以为是的让人有点讨厌，但性格开朗，的确很有人缘。
    因为这事儿有阴影而毁了前途，挺可惜的。
    听了周周的建议，沈俨当天就打电话告诉了沈爸爸和沈妈妈，让立刻托人找比较有名的心理医生，准备带沈迟去看一看。
    学生之间的八卦来得快，去的也快，再加上学校对这件事特意的压制和冷处理，不出一个月，事件就渐渐平息了，流言蜚语也越来越少。
    吴迪胆子小，自从那天看见沈玲玲跳楼之后一连几天做噩梦，幸好和周周一个寝室，有她的安抚才平息了一些。
    但由于家人担心影响身心和高考，为吴迪申请了走读，但由于家住的太远，所以特地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由一直不工作的吴妈妈过来陪读。
    对于这一变故，最苦逼的就是周楠，整天要私底下和吴迪说上一句话就像做贼似的，深怕被吴妈妈抓现行，周周还因为这事儿笑了他好几天。
    学校里，除了教学楼三楼的女厕所成了众人各种版本的故事高发地之外，这件事慢慢的都淡了，大伙儿还是像平时一样上课、复习……
    而许多正在处着的小恋人们，一对一对的更低调、更谨慎了，至于那些正在暗恋或已经表白的同学，看见沈玲玲的现状之后似乎都被吓到了，一时半会儿没有人再敢有所表示。
    “昨天晚饭后，我爸妈带着我和沈迟去医院看沈玲玲了。”周日回到学校时，沈俨看见周周就说起了这件事。
    周周眉毛微挑：“沈迟的心结解开了？”
    “一部分吧。不过这件事好歹算是被学校摆平了，我们家也给了一些钱，而且我爸妈这段时间隔两天就去医院一趟，带点东西和补品，陪人家聊一聊什么的，沈玲玲爸妈的态度还是一点都不松口怪沈迟害了他们女儿，要他亲自上门赔罪。我爸说，男孩子就应该又担当，虽然这事儿是沈玲玲单恋不成，但多少也是因为沈迟的关系，所以他跟着去关心慰问一下也是应该的。这样一来，我们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沈玲玲家再怎么闹腾，我们也不管了。”
    “那后来呢？”
    周周听了心里一惊：沈玲玲家这不是明摆着闹不过学校，拿沈迟一家出气了吗？这沈爸爸一开始是出于人情，还会三不五时的上门看一看、关心一下，这一回带着沈迟去，明摆着是不像再拖了，打算最后走一趟，了解这件事。
    “还能怎么着？沈玲玲家不肯，一定要我们赔钱呗！说什么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误学费、误工费等等，连七八糟的都要算在我们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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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v第一更
    周周挺无语的，也难怪沈玲玲的性格是这样的，和父母的性格绝对有关系！
    “怎么可能算在你们头上？说到底，是她自己太脆弱，钻牛角尖了。世界上好男人那么多，而且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更应该好好爱自己了。”
    沈俨听了眼神微闪，心里有些庆幸自己当时选择了和周周一起努力，而不是一定要得到一个什么结果：“是呀，我也这么认为。”
    似乎感受到他的一些感触和变化，周周偷偷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好了，别想那么多，我相信叔叔阿姨一定有自己的决定的。”
    “可不是！我爸当时脸就冷了。”沈俨当时也跟着去了，到现在都对沈叔叔的脸色记忆犹新：“我爸说，这件事孰是孰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小镇这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必要把关系弄僵了。但是如果他们家真要闹起来，我爸也不客气，直接说是沈玲玲自己表白弄出的事儿，现在沈迟也被搞得像腌黄瓜一样颓废，咱们还要向他们索赔呢！不过现在不想弄得这么僵，好聚好散，咱们家两个儿子学习都好，沈玲玲好了以后到二中复读一年，咱们学习资料全给她留着，以后高考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们，免费家教。这样以后还能多聚聚，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周周默默在心里为沈爸爸竖起了大拇指：先礼后兵、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够霸气！！！
    其实吧，沈迟这样的性格，主要是太娇生惯养、被大家捧在手心里了，总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围着自己转的。适当的经历一些挫折，也许就能把那些渣渣的部分给磨砺掉了。
    “那沈玲玲没说什么？”
    “还说什么？沈玲玲看见沈迟，直接转身睡觉，看都不看一眼。”沈俨皱着眉头说：“幸好她爸妈后来见我爸态度突然强硬了，也就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晕，敢情也是“纸老虎”，吃软怕硬，看见沈爸爸沈妈妈一开始笑脸迎人，就以为人家好欺负！
    至于沈玲玲嘛，就这身体、这心态，就算回学校来估计也跟不上了，还不如再复读一年。
    经过暑假那一届高考之后，江城二中的升学率有所提高，已经渐渐有了一些小名气，虽然暂时还没有一中这么强，但沈玲玲爸妈这么做，对女儿来说还算是比较稳妥的。
    只是可惜，白白浪费了这一年。而且出了这样的事，其实换谁都没有心情再好好复习了吧？恐怕沈玲玲的将来就算复读也还是够呛，除非她自己的性格很要强。
    “哎，都是命呀！”周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每周回去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沈迟带复习资料去，幸好他本来就成绩好，而且高三都在复习，不会落下太多。”
    “恩，我知道的。”
    和沈俨聊了几次这个话题，周周忽然有一种知足的小幸福感。
    因为她发现，沈俨对自己是无条件的信任，家里发生什么事、爸妈怎么说怎么想的，都会一股脑儿的说出来，向她倾诉、分享，如果觉得她的建议有道理，也会第一时间采纳，回去沟通。
    当然，他不会傻到说：“这是我女朋友说的。”
    周周觉得，这样的感觉和其他同学的“早恋”不一样，让人觉得很安心。
    就在这小小的满足感中，时间不经意地从指缝中溜走，很快就到元旦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白皑皑的雪花再次披在了江南小镇的身上。
    原本已经平静了的学校生活，因为沈迟的返校而再次引来一阵小小的沸腾。
    一些小道消息比较灵通的同学将“沈玲玲办了休学”的消息传开了，指着沈迟说事儿，越传越离谱。
    可是当事人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点儿都不辩解，甚至比过去更热衷于学习。
    当沈迟突然找上门，很认真的要求要和周周、沈俨一起复习的时候，她感到无比的惊讶——辣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sao年，你是被外星人穿越附身了吗？
    吴迪和周楠也早已加入了周周的复习队伍，现在突然变成了五人小组，都有些不习惯。
    但最让他们惊讶的，还是沈迟的态度，再也不想以前一样玩世不恭、吊儿郎当，一看见漂亮妹子就要搭讪了。
    如今的沈迟，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即使身边还有一些“小蜜蜂”和“小蝴蝶”找上门，也再也引不起他的注意。
    而最让沈迟感兴趣的，则是周周的学习方法。他最讨厌的一些需要背诵的部分，到她手上似乎都不成问题，再难的部分也不用花太久的时间。
    越是深入观察和探究，沈迟越觉得有兴趣，不自觉的就想总是赖在周周身边一起学。
    而吴迪每天晚自习之后都有吴妈妈来接她回出租屋，周楠就只能躲在暗处跟着护送到小区楼下，才偷偷回学校，天天如此也不嫌腻，又让她感动了好一阵子。
    随着高考倒计时的一天一天减少，高三的同学们也高手到了高考的迫在眉睫，渐渐不再把心思花在八卦小新闻上，而是一头钻进了书堆和试卷里——当然，只想混一张毕业证的家伙除外。
    周周每周末回到奶奶家就直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复习，周奶奶进来闹腾了几次之后，她干脆把门锁上了。
    周奶奶每次都会在外面敲过几次门，见周周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自讨没趣的走开。几次下来也觉得无趣了，不再上前搭理。
    转眼到了元旦，周周拼命了小半年，也只能让成绩稳定在一班的中上游，眼看时间越来越少，一中里一年到头能考上f大的也没几个，心情越来越焦虑。
    周周最近几次周末放学后都没有回去看外婆，这次周六上完课，直接坐车回去之后才打电话给周奶奶报备一声，忍不住又被数落：到那边去干什么？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和你妈说一声，带一些抚养费过来，整天吃喝拉撒不要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