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

    纠结来，纠结去，上官天寰的手落在她头上的绿丝带上，轻轻一扯就散了。原本梳好的堕马髻，也跟着披散下来，碎发垂坠，把画纸都给挡住了大半幅。
    “哎呀！”白小菀忍不住叫了起来，扭头怒视，“你疯了是不是？干嘛弄散了我的头发啊？挡着我的了，知不知道？”
    上官天寰笑道：“你披着头发也好看的。”
    白小菀恼火，“放屁！”
    两人正在争吵，皇甫焱正巧试着走路走了过来。刚到门边，就听见里面言语暧昧，不由情急的推开门，喊道：“小白，你在里面吗？”
    结果一推门，就发现白小菀坐在上官天寰的腿上，搂在怀里，头发已经散乱的不成样子了。上官天寰还故意示威似的，当即握住白小菀的粉拳，放在嘴边亲了一口，笑道：“你是香的，真好闻。”
    白小菀气急，“你放开我！”
    皇甫焱不由当即热血上涌，本能的就想冲过去，阻止这一切，偏巧他腿脚并不灵便。结果一着急，就绊在了门槛上，整个人直通通的摔了下去！
    “啊！”白小菀吓得一声惊呼，“皇甫公子，当心……，快来人啊。”
    上官天寰也吃惊愣住了。
    白小菀顾不上自己扎头发，就当即跑了过去。结果上官天寰三步两步追上来，抢先扶起了皇甫焱，冷着脸对她道：“你力气小，让我来。”
    他身上透出一种杀气腾腾的味道。
    白小菀不得不后退让开。
    其实她心里清楚，上官天寰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更没有好性子，真的惹怒他肯定是不明智的，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才会这般纵容他跟他周旋，只求他赶紧离开，而不敢做出过激的事情。
    上官天寰一把扶起了皇甫焱，问道：“小舅舅，摔着哪儿了？”
    皇甫焱看着离开的白小菀，眼里闪过一丝愤怒，还有失望和黯然。
    如果他不是残废，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坐在别人怀里，而无法营救？如果他不是残废，又怎么会在心上人面前摔倒，反倒要情敌来搀扶？
    皇甫焱咬牙忍住痛楚，推开上官天寰，“我没事，不用你扶。”
    他试着要站起来。
    上官天寰却不肯松开手，反倒心思一动，故意将皇甫焱给抱了起来，笑道：“小舅舅腿脚不太方便，我送小舅舅回去。”
    要知道，皇甫焱即便病弱也是成年男子，那是相当沉的。
    并且他还在挣扎，怒道：“我没事，你放开我！放开！”
    上官天寰根本就不停，竟然凭借臂力，将自己的舅舅抱了起来，并且在皇甫焱不愿意挣扎的情况下，强行给送回了房间，说是神力也不为过了。
    他满意了，在心上人面前展示了男子气概。
    皇甫焱却差点气得吐血。
    他躺在床上，面带惊怒的看着上官天寰，“世子，你这样当面的羞辱我，不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吗？我又不是女人，也并非瘫痪完全不能动了，你抱我做什么？”心底又气又急，担心被白小菀彻底嫌弃，“你好……，好样儿的。”
    上官天寰当然知道自己过分，但是不后悔。
    他本来就不是良善之人。
    因为外祖母的死，他欠了皇甫家和舅舅一份人情。但是，却不代表要用心上人来还，该争的自然要争，绝不退让！因而只是淡淡道：“舅舅，很抱歉，小菀我不能让给你。”
    皇甫焱怒道：“那也不用羞辱我！”
    上官天寰欠了欠身，不解释，转身就出去了。
    皇甫焱从没有想此刻这般愤怒过，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吞噬了！无边的绝望，像是万丈深渊下的一只大手，试图把他拽下去！
    不！不可以！
    皇甫焱心里痛得滴血，他很清楚，如果就这么错过了白小菀，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获得幸福了。甚至连平静的人生都没有，只有无边的绝望、悔恨，以及终生不甘！他，不想一辈子活在悔恨中，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逃离
    “小白……”
    皇甫焱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喃喃道：“只要能够得到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就算造了罪孽，该受天谴，我也永不后悔！”
    他咬牙，一点一点站了起来，扶着床下了地。
    刚到门口，就见玉溪惊慌喊道：“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赶紧挡在他身边，一副生怕他去找上官天寰的样子，“我扶你进去吧。”
    “滚！”皇甫焱生平第一次爆了粗口，脸色凌厉，吓得玉溪不敢上前，自己一步一步的往楼梯口走。他看着高高的客栈楼梯，想着白小菀的面容，在心底轻轻一笑，“小白，你是一个天性良善的姑娘，我只能这么做了。”
    他眼睛一闭，心一横，故意一脚踏空摔了下去！
    “天呐！”玉溪吓得大声尖叫，“不好了！皇甫公子摔下去了！快来人，快来人啊。我的天神，别闹出人命了啊。”
    众人都吓得跑了出来。
    上官天寰脚步最快，当即冲上前，看到楼梯下头破血流的皇甫焱，立即“蹬蹬蹬”的下了楼，弯腰问道：“怎么样？还能动吗？”
    皇甫焱脸上有血，腿上也有血，却一声都不喊痛。
    只是冷冷道：“你再敢抱我，就是杀我！”
    上官天寰见他摔成这样，又是气急，自然不好逼急了。心里也清楚，之前被门槛绊倒是个意外，这一次肯定是存心的了。
    偏生还不让搀扶，自然是等着白小菀过来心疼。
    上官天寰叹气，“小舅舅，你可真够狠心的，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行了，你就不能少说几句！”白小菀正好跑了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招呼玉溪等人找来藤条椅，小心翼翼的把皇甫焱抬了上去，“当心点儿，就在楼下布置一间客房，别再折腾摔着了。”
    “哎，我去收拾。”玉溪赶忙利落的去了。
    白小菀又让人叫大夫，因为皇甫焱一直都有腿疾，身体也虚弱，所以身边一直都带着大夫的，倒是很快就来了。细细检查了一番，说道：“还好没有骨折，不过……，额头、肩膀和后背，还有小腿，都是磕得不轻啊。”
    皇甫焱微笑道：“没事的，就是不小心蹭了几下而已。”
    白小菀眼神有些复杂，看着他，“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一点儿。”她当然知道皇甫焱是故意摔伤的，可是……，这份傻气，看着叫人有点心酸。
    他本来腿就不好，再这么摔，可真是拼了命了。
    皇甫焱看着她眼中的怜惜，心下微笑，果然小白性子良善心疼他了。只是面上丝毫都不露，免得上官天寰看不顺眼，只是道：“你帮我煮一碗甜汤吧。”
    让这点甜，可以弥漫的更久一些。
    白小菀笑道：“你等会儿，一会儿就煮好了。”
    等她走了，大夫也走了。
    上官天寰把玉溪等人撵了出去，在旁边坐下，看着皇甫焱冷笑道：“小舅舅，你这样用自残的方式，来引起小菀的同情，未免不择手段了点儿。”
    “我不择手段？”皇甫焱轻笑，“你强，所以用强。我弱，所以用弱。我们两个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吧？你可以，我自然也是可以。”
    “你一定要和我争？”
    “怎么叫和你争？”皇甫焱反问，“你不是说了，喜欢小菀的人多得很，除了你，还有三郡王，还有别人，我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大家都在争，不存在跟谁争，只看谁能笑到最后罢了。”
    上官天寰道：“这世上，我只有小菀不能放弃。”
    皇甫焱语气决绝，“小菀就是我的全世界。”
    “…………”
    “…………”
    两人像是森林里的老虎，和草原上的狮子，彼此相遇，谁也不肯让谁，谁也不肯轻易的就服输。但是王者之争，到最后必定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谁都不会好过。
    即便如此，还是都不肯退让。
    上官天寰冷冷道：“看来小舅舅是打定主意，要和我抢女人了。”摆了摆手，“你用跟我狡辩，说什么是大家公平竞争。呵呵，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和小菀是两情相悦。只不过因为有些误会，才会给了你可趁之机。”
    皇甫焱淡淡道：“那只能说明你们缘分不够。”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上官天寰惹怒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上前道：“小舅舅，外祖母的确对我有恩，皇甫家也于我有情。即便是小舅舅你，这么多年来在钱财上面资助我，也是深情厚谊。但是，这不等于，我要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让出去，拿来报答！”
    皇甫焱摇摇头，“事情不在你我，在于小菀最后怎么抉择了。”
    上官天寰恼火道：“你少跟我咬文嚼字！”
    “你做什么？！”正好白小菀端着一碗甜汤进来，见状急急放在桌子上，上前使劲拉扯上官天寰，“他是病人，又受伤了，还是你的舅舅是长辈，这是做什么啊？就不怕气坏了他，再气出什么毛病来。”
    上官天寰气得脸色发青，“你还护着她？”
    “我护着他？”白小菀冷笑，“你自己想想，真要是把你舅舅给气死了，别说你要背一个不孝的罪名。我这夹在中间，还要成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呢！到时候，梁王府和皇甫家都饶不了我，这算什么啊？”
    这话说的，上官天寰和皇甫焱都是一怔。
    白小菀气急败坏，“世子爷，你能行行好吗？求你了！赶紧出去吧。”说着，连推带攘的将上官天寰送出去，直接关上了门。
    皇甫焱见她脸色都气红了，歉意道：“小白，你别多心，就算我有个三长两短，皇甫家也不会怪你的，都是我自己惹的事。”
    “你也省省心吧。”白小菀气得坐下，恼道：“你说不怪，就不怪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一说，你真要有事，皇甫家能放过我？哎呀呀，你们可真是烦人啊。”
    “对不起，小白。”皇甫焱道歉，“我只是情之所钟，不得已。”
    “蠢死了！”白小菀端了甜汤过去放着，气道：“你就算耍心眼儿，要见我，也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吧？你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我之前替你按摩，好不容易才养出效果的腿啊。现在可好，你受伤了，肯定好长时间都不能用腿，之前的功夫都白搭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白小菀心烦意乱的，加上本来就不爱听这些，打断道：“快喝甜汤，别说话！我这会儿正上火呢。”忍不住埋怨，“一点都不知道珍重自己！”
    皇甫焱被她骂了，反倒觉得贴心，低头含笑一口一口的喝甜汤。
    “蠢死了。”白小菀又埋汰他，“想追女孩子方法多得是，何必拿自己赌气？俗话说，好女怕缠郎。你要是天天对姑娘嘘寒问暖，没事儿送个首饰，买个房子，姑娘家还能不感动吗？你倒好，万一把自己给摔死了，正好给你立个牌位，改嫁别人。”
    “噗……”皇甫焱没忍住喷了。
    “笑个屁！真是蠢死了。”
    “是，我笨。”皇甫焱笑着想了想，她的话的确很有道理，自己当时也是气急了。这会儿冷静下来，认真道：“小白，我这辈子只对你嘘寒问暖，送你首饰，送你房子，送你什么都可以。即便是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搭个梯子，去井里捞一捞哄你欢心。”
    “啧啧，你还学得挺快啊。”白小菀搓了搓胳膊，啧啧道：“这不挺有说甜言蜜语的天赋点嘛，行了，既然学会了，往后好好地泡几个妹纸，多练习练习。”
    “我不要别人，就要你。”
    “得了吧！”白小菀敬谢不敏，摆手道：“我要是嫁给你，那不成世子的舅母？我可受不了这么一个黑面外甥，还是算了吧。”
    皇甫焱听她这么一说，想着娶了白小菀，世子还得见面喊舅母，不由好笑，“要是真有这么一天，我就带你去看湖水山川，游遍天下，不让你见黑面外甥。”
    “扯犊子！”白小菀起身道：“你就好好养着吧。”
    “小白，你再陪我一会儿。”皇甫焱央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