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宁大舅点头道：“是挺懂事的。”
    宁韵清才被父亲训斥过，又担心宁氏和谢君谦、谢玺的看法，抿嘴没有言语。
    谢玺蹦蹦跳跳跑过去帮忙，给众人摆筷子，“我也帮忙了。”
    白小菀笑道：“等下你多吃点儿。”
    一顿饭，就听见白小菀和谢玺说说笑笑，其他人都是没话。白小菀自然感觉的出气氛不好，因为宁韵清始终僵着个脸，可是也不能去说，只假装没看出来。反正吃晚饭，还要忙着捣鼓做口红，没空琢磨别人的脸色。
    吃完了饭，先帮着杨妈把碗筷都洗干净了。然后开始融化牛油、胭脂浆，再放一些其他配料，还略微加了一点花香。等到基础的口红弄好，再加色，依旧做了正红、橘红、玫红三种颜色，只等明天用盒子一装就行了。
    雕漆木盒子用来装普通的，给秦妍的，还得找几个精致的盒子。
    但是景泰蓝的已经用光了，即便再买，古董店也没有卖，所以只好琢磨别的。最后选了好看又不算太贵的岫玉，第二天就找玉器匠订了几个小盒子，一个算下来六十文钱。
    白小菀想了想，雕漆木盒子卖给一般人合适，卖给小姐们好像有点掉档次。因此一狠心、一咬牙，决定订做一批岫玉盒子，以便参加赏花大会。
    可是这样一来，剩下的零钱就不够了。
    白小菀叹了口气，这做生意要压得成本真是不少。特别是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高档，投资自然也是越来越多。只能等这次赏花大会而红，才能打开销路，赚回源源不断的大把银子。
    加油啊！加油。
    白小菀没有再犹豫，而是去了钱庄兑了五十两银子，再回去找到玉匠，“除了这几个小盒子要得急，后面我还要订一批多的，小小都有。”
    玉匠高兴道：“行啊，有活谁不愿意接啊。”
    白小菀坐在旁边画图纸，装面霜的盒子最大最高，胭脂妆粉的稍扁一些，口红用的地方最少，自然最薄最扁。不过岫玉的本身并不贵，主要工钱是一笔开销，商量到最后，玉匠订了一个最低价，“大的一百二十文一个，中号一百文，小号六十文。”
    “行，这个主意不错。”
    “那你订多少个？量多再给你一点优惠。”
    白小菀琢磨了下，镇上的小姐们消费有限，能参加赏花大会并且买得起贵货的，撑死不会超过十个。况且那些小姐们，也不会每种颜色都买，再说了，真不够回头再订便是。因此一大四中三小为一套，一共订了十套。
    算下来，一共刚好七两银子。
    玉匠笑道：“这个……，没零头我到不好给你便宜了，给多要亏本的。”
    “那都不要紧，做好东西就行了。”白小菀特意交待，“我是用来装胭脂妆粉的，同款大小务必一样，不然小小，装的东西不一样亏本不说，别人也不乐意。”
    玉匠连连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做了二十年的活计了。以前原是在县城里干活，后来东家的亲戚去了，就把我顶出来了。”
    白小菀笑着安慰他，“其实自己干也挺好，不用看人脸色。”
    玉匠憨厚的笑，“那是碰上你这样的大主顾，当然好了。平时生意零零落落的，养家都不够，不过是抽时间赚点零碎钱。”
    “那你就祝我生意越做越大，做到县城、府城，将来订更多的玉盒子吧。”
    “哈哈，恭祝小老板前程似锦。”
    白小菀因为急着用，一天两遍的过来催，终于在第三天上头得了玉盒子，那边加单的排笔也已经做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为了这次赏花大会，白小菀还特意做了一身新衣服。色的小袄儿，掐月牙白边，下配一袭海棠红的撒花裙子。另外，让金店打造了一对花钿，一对金葫芦坠子，别在双丫髻上做点睛之笔，看起来贵气可爱。
    宁氏笑着夸道：“眼光不错，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娇小姐了。”
    白小菀抿嘴一笑，“没办法，我若是穿得太差了，东西买不起价钱。”穿着便宜货，人家怎么舍得花钱，当然要把自己拾掇漂亮点了。
    现代社会里，柜姐也是要化妆打扮穿工作服的，看着才专业嘛。
    宁氏叮嘱道：“做生意就是专门赔笑脸的，这个我看你在行，都不用多说。只是那些娇小姐们，脾气未必都是好相处的。万一受了气，也忍着，回来告诉我帮你排揎，千万不要在秦府跟人起争执了。”
    白小菀受教道：“多谢宁大婶教导，我都记下了。”
    春燕捧着一个大盒子过来，说道：“小菀，给秦三小姐的牡丹绢花放好了。”她也穿了新衣服，之前白小菀挑的黄蓝花上衣，蓝布裤子，看起来俏丽多了。
    宁氏夸道：“春燕也好看了。”
    春燕有些害臊，红着脸道：“都是小菀对我好。”
    “知道就好。”白小菀开玩笑说了一句，又对宁氏笑道：“昨天下午，堆这牡丹绢花没少费工夫，还是多亏宁大婶帮我了。”
    “何必生分？不过是搭把手的事儿。”宁氏笑道。
    正在说笑，就听外面传来郭大娘的声音，“这里是宁家书院吗？”
    宁氏顿时脸色一变。
    白小菀也是止住了笑容，不过她反应更快，先对春燕道：“你赶紧把旧衣服换上，不然郭大娘看见你穿了新衣服，还以为我发横财了呢。”
    “哎哎。”春燕赶紧新衣服。
    白小菀又对宁氏道：“我去门口拦着郭大娘一会儿，你先回去，在躺着，记得把妆粉往脸上和嘴唇上抹一抹，头发散了，弄出虚弱憔悴的样子来。”
    “行。”宁氏点点头转身走了。
    白小菀自己也飞快的换了衣服，免得太富贵，叫郭大娘看了眨眼。然后赶紧快步往外院走，刚到影壁，就见郭大娘和谢杏儿摸了进来。
    “小菀！”郭大娘叫道：“你在呢。”
    “哦……”白小菀应了一声，“我正要出去给宁大婶抓药。你们是找宁大婶？还是找君谦哥？我领你们进去。”
    郭大娘才没兴趣找谢君谦呢。
    她实在是做饭难吃的葛氏，衣服也洗不干净，家务更是做的乱七八糟。觉得离开了宁氏，样样都看着不顺心，“带我去见老大媳妇儿。”
    “哎。”白小菀领着郭大娘和谢杏儿，去了宁氏的屋子。
    一进门，就见宁氏“苍白虚弱”的躺在。头发散乱一团儿，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气儿了。加上窗户关了，屋子里有些阴暗，越发觉得阴气森森的。
    谢杏儿不肯往里进，喊了一声，“大嫂！娘和我来了。”
    宁氏不出声儿。
    白小菀赶忙摆手，连连噤声，“嘘！大夫说了，宁大婶这病需要静养，不能吵闹，万一吓出失魂症就不好了。”
    “那还不能说话了？”谢杏儿嘀咕道。
    “郭大娘，来，你们先坐。”白小菀招呼她们母女坐了，又到了茶，叹气道：“宁大婶的情形一直不见好。一会儿醒了，还能说几句话，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么睡着，看着叫人着急。刚才你们来得时候，我正说出去抓药，耽搁不得，这就先叫玺哥儿抓药去。”
    第六十三章 离去
    直接丢下郭大娘和谢杏儿，关门出去了。
    这一关门，屋子里不免更加黑沉沉的，又是悄无声息。
    白小菀则是紧急出去找到谢君谦和谢玺，把郭大娘过来的情况说了，然后细细交待了一番，免得等下说话露出马脚。谢君谦当即自己写了一个开胃方，吩咐道：“玺哥儿，你去抓药，抓了赶紧回来。”
    谢玺应道：“哎，我等下拿回来给奶看。”
    谢君谦看了看白小菀，“我先过去应付着。你去打一捅井水过来，拧个凉帕子，等下悄悄拿来给娘渥手，懂了吗？”
    白小菀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懂了。”旋即飞快的去了。
    谢君谦当即快步走到内院，推门进去，一脸激动之色，“奶、小姑，你们来得正好。这几天，娘的病总是不见起色，所以给买了半支人参吊气。我这儿钱不够，找舅舅借了七百三十个钱，还有买阿胶、蜂蜜，又借了二百五十个钱。”
    郭大娘一听这么多钱，脸就先变色了。
    谢君谦还道：“再加上平时吃吃红糖蛋啊，零零碎碎，拢共差不多借了一两银子。奶你来了正好，你不来，我还说回桃花村找你呢。”
    “找我？”郭大娘脸色沉了下来。
    “对呀。”谢君谦一本正经道：“虽说舅舅是亲戚，可是让我们一家白吃白住也罢了，怎好连医药费都让舅舅拿？奶，你给我一两银子，让我把借舅舅的钱还了吧。”
    郭大娘顿时脸色煞白，气得发抖。
    谢杏儿叫道：“干嘛吃人参啊？乡下人家，命哪有这般矜贵了？”
    谢君谦顿时脸色一沉，“小姑，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看着娘病重，也不管？那我成个什么人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谢杏儿不好还嘴，嘟哝道：“那也不用吃人参啊，那么贵。”
    “哎……”宁氏悠悠叹了一口气，睁眼道：“谁啊？这么吵？君谦，你让玺哥儿去外面玩着，别进来了。”
    “娘，是奶和小姑来了。”谢君谦走过去道。
    “啊？快扶我起来。”宁氏挣扎着要起身，结果像是支撑不住，扑通一下，整个人又摔回床上去了。
    谢君谦轻呼，“娘！你跌着了没有？”
    “咝……”宁氏小声，却道：“没事，没事，还好你舅舅家的褥子软。”又可怜兮兮的看向儿子，“君谦啊，正好你奶来了。找你奶要点钱，赶紧把借你舅舅的钱还了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谢君谦忙道：“娘别担心，我正在问奶拿钱呢。”
    郭大娘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谢君谦趁热打铁，说道：“奶，你个小姑是过来探望娘亲的，来得匆忙，想必身上没有带钱。不过不要紧，等下我跟你一起回桃花村拿。”
    郭大娘嘴角动了动，“那个……”
    “来了！来了。”白小菀捧着一大碗乌沉沉的药汁进来。
    谢玺跟在后头，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
    白小菀端着药走到床边，喘气道：“宁大婶，这是玺哥儿才去给你抓的药。我紧赶慢赶的去厨房煎了，你快趁热喝吧。”
    宁氏就着碗沿儿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分明就是一碗乌梅汤。只是不知道弄了点什么药材，没啥苦味儿，闻起来却是一股子浓浓药味儿。
    白小菀又道：“君谦哥，你端着药碗，我去找点蜜饯过来。”
    谢君谦便端着酸梅汤，服侍宁氏一口一口的喝下去。宁氏为了表演的真一些，还不时的皱皱眉头，露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白小菀趁着端蜜饯的遮挡，把一块冷毛巾塞到宁氏的手里，用被子掖了，提醒道：“宁大婶啊，你看看，不是常说夜里睡觉发冷吗？赶紧喝点热乎的，胃里暖和点儿。”
    谢玺也连连点头，“娘，你要保重啊。”
    白小菀又道：“哎……，怎么办呢？这才几天功夫，钱就花的跟淌水似的，往后还不知道咋弄呢。”转头看向郭大娘，“哎呀，对啊！郭大娘来了，银子自然就有着落了。顺道还能多给点儿，再买点人参鹿茸什么的，没准儿宁大婶就好起来了。”
    谢杏儿啐道：“管你屁事！”
    白小菀一脸委委屈屈，“这……，是跟我没啥关系，但是和宁大婶有关系啊。宁大婶是你的嫡亲嫂嫂，你难道不希望她早点好吗？还是说，怕花多了钱？”
    谢杏儿就算在生气，也不能承认不想让嫂子治病，不想花钱。
    气得她站了起来，“娘，我们走！”
    郭大娘也坐不住了，笑了笑，“老大媳妇啊，你好好养着啊。我和杏儿过来看看你，得空再来，给你捎点鸡蛋炖荷包蛋。”勉强说了一句场面话，却绝口不提给银子的事儿，脚底抹油就想溜。
    “君谦，快扶我起来，送送你奶。”宁氏搭着长子的手，白小菀和谢玺搀扶了另外一边，把她扶下了床。趁着手上握了凉毛巾，一阵冰凉，上前抓住郭大娘和谢杏儿的手，“哎哟！瞧我这不中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