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你现在出去厕所洗个脸就好了，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应该不用上台领奖吧？”一为问。
    “我也不知道，好像有一个最佳指挥奖，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我，要不我先去洗洗，你在这里等着，要是有我的话，就上去帮我领奖，要是没有我的话，活动结束以后，咱们就一起去吃饭。”
    “行，那你快去快回吧。”一为抱着岳芃的书包，找了个前排一些的位置，坐下了。
    上面的主持人说，“经过紧张的评定，第四届校园合唱节高二组的比赛成绩马上要公布了，现在，有请学校音乐老师、音乐人郑光上台公布奖项。”
    讲了一堆之后，才正式公布奖项。
    一为他们班拿了个三等，差不多就这个水平，所以大家没有很满足，也不会觉得失望。而岳芃他们班好一些，是二等奖，因为女生多，唱的好听，不过也同样是女生多，声音不够洪亮，不然估计一等奖就是他们班的了。
    最后颁发的是最佳指挥，居然还真的是岳芃。岳芃在厕所里面洗脸还没有回来呢，一为估计他现在应该是把头也给洗了才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只要把书包都放在椅子上，上台去替他领奖了。
    和那一堆班长同学，还有老师一起拍大合照，一为真的是尴尬极了，幸亏大家没有多问岳芃去哪里，拍了照片之后，就让下台来。
    一为下了台之后，岳芃已经在他到书包的位置等着他了。
    “给你的，奖状。”一为把奖状塞给岳芃。
    岳芃拿起奖项看了一眼，嫌弃地说，“这字写的可真难看，太不专业了。还不如我自己写呢。”
    “有就好了，别嫌弃了。”一为让他赶紧把奖状塞到自己的书包里面，现在去吃饭，估计已经没有什么菜了。就算没有什么菜了，还是得去吃。
    两个人在夜色的笼罩下，手拉着手跑去食堂，一楼阿姨已经在擦桌子了，估计有也就是那些残羹冷炙，所以一为就和岳芃商量着要不就去二楼吃砂锅吧，至少是马上煮的，吃着也热乎。
    岳芃自然是同意的，他吃什么不要紧，只要能和一为一起吃，就很棒了。楼道里面没有人，岳芃就这么正大光明拉着一为的手，两个人爬到了二楼。
    到了二楼，排队的人还不少，排完队，吃了晚饭之后就已经7点多了，7点半还要上晚自习呢，所以他们两个也就不回宿舍。直接去教学楼，打个水，就可以去接着读书。
    在高中，这些文娱活动只能说是生活中的调剂，主题还是学习，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学，学，，学。
    ☆、喊楼
    高考马上就要到来, 虽然不是一为自己去参加, 而是他的学长学姐们, 但那种紧张的气氛还是蔓延到了他们这些准高三生的身上。
    毕竟学长学姐们走了之后，前面就没有人顶着了，压力最大的就是他们这群人。
    附中有一个学生自发形成的活动, 就是在高考前两天，全校范围内会进行一次“喊楼”。
    在晚上晚自习下课提前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喊楼活动就会开始。
    组织者是学生会那里的人, 在活动开始的前一天去各个班里面动员，让大家都主动来参与“喊楼”活动。
    大家压力都很大，喊一喊也有利于释放身心，所以一般都不会拒绝去参与这个活动。毕竟自己有一天也会走向高考的考场, 要这之前, 能够得到学弟学妹们的加油鼓劲，心中会暖暖的。
    要想有一天别人也这么给你加油鼓劲，那么现在就应该用力一点喊一些，这种活动，就像一个延续, 一种来自校友情感的传承。
    到了这天晚上，9点一到，学校的广播响起音乐, 广播台的播音员宣布喊楼活动开始之后，整个学校就沸腾起来了。
    他们有两个教学楼，分别是高中部和初中部的学生, 初中部晚上只有少数寄宿的同学，也全部跑到了高中部教学楼的楼下，大家开始组织喊楼。
    一般是班级之间商量好的，一起喊一句话，刚刚开始还挺正经，挺感人的，到了后面，就开始演变成了，“学长赶紧走，学姐请留下”之类不伦不类的话。
    整个高中部教学楼的楼梯挤满了人，还有用荧光棒的，就在那里挥舞。整个场面非常热闹。
    附中是出于山脚下，周围有开发房地产，但是入住率非常低，加上平时学校里面的学生又安静，到了晚上，整个附中就像一个亮着灯的鬼城一样，但是今天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声鼎沸，虽然大家喊的话也大都没有什么新意，只是那种激情和热情，就像煮沸的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在那里冒泡。
    一为也跟着吼了两嗓子，吹着初夏微凉的风，看着下面的人，真的感觉后天要上考场的人就是自己了。这种情绪是具有带动性和感染力的，怪不得每一年这个活动，都有一堆人去主动参与，去呐喊，去加油。
    广播里面开始念着之前学生会同学在各班收集的写给高三学长学姐的信，各种各样的，估计再这么嘈杂的环境中，也没有人会细心去听，但是就是伴随着播音员的声音，渲染出了一种离别的愁绪。
    中学阶段，不同年段的同学，交集并不是很深，但在这样一片狂欢之下，大家的距离好像缩短了，情意也变深了。
    活动本来是计划开展一个小时的，但是大家都闹腾地停不下来，最后开始高三的年段的段长跑到了广播台，三令五申地让大家赶紧回宿舍去，不然就抓一个记一个的名字，交给班主任处理，大家才散去，今天的“喊楼”才宣告结束。
    在回去的路上，一为眼睛很尖地看到了岳芃，他似乎被一个女生拦住了，一为好奇地凑到一边去偷听，现在人流量还是很大，声音也很嘈杂，他听的不是很真切。
    但是那一句直击心灵的，“我喜欢你。”
    还有那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却深深地烙刻在他的心中。
    原来是一个学姐，想趁着还没有离开学校，来找岳芃表白。岳芃的确，长的挺吸引女孩子的，加上他平时也不是什么低调的性子，认识些学长一起打球，也玩的不错。
    也正是这样，学长的同班同学去跑步的时候经常看到他们在打球，一来二去就被岳芃这种长相俊俏的小哥儿给吸引住了，本来就想着暗恋暗恋就算了，结果今天晚上估计是被这“喊楼”的气氛给感染了还是怎样，居然拦住了要回宿舍的岳芃，来了这么一次大胆的表白。
    “那没事，我只是不死心罢了，你别有心里负担，这不会影响我考试的。”说完之后，学姐就跑了。
    岳芃有些懵逼地看着自己前面的地板砖，眉毛抖动了一下，“莫名其妙，管我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干嘛要有心理负担。”
    然后甩甩头发，就想着赶紧回宿舍去，他还没有洗澡了，刚刚喊楼的时候花了大力气，现在出了点汗，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结果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一为在看他，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一为的身边，忙着打哈哈，“刚刚那个学姐问路呢。”
    一为斜着眼睛看了他一下，“学姐？问路？人家可是比你在学校多待了一年半。”一年半是这么算出来的，岳芃是高一下菜转学到他们学校来的，然后高三学姐本来就比他们多了一届。
    “呃………”岳芃现在也只能傻笑了。
    “我现在也找个学妹问路去。“一为说完扭过头就要离开。
    岳芃赶紧屁颠屁颠地跟上去，“那学姐是来表白的，我也是为了照顾她的面子，才说问路的，我对天发誓呀，我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说话的时候，我全身心都在想你，想着怎么没有给你一个更加正式的表白，然后她一说完，我就马上给拒绝掉了，我可不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你要相信我呀。”
    “我有说不相信你吗？”一为给了岳芃的脑袋一个大栗子，“就是不希望你对我说谎，对我有所隐瞒而已，就算是无伤大雅的那一种也不行。”
    一为眼睛定定地看着岳芃，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一为的身上，是透过窗台照射过来的清凉的月光，这个画面，的确让人心动。
    岳芃的脑袋里面不停地闪过，“吻他”、“吻他”、“吻他”这样冲动的字眼，但是环顾四周，那都是人，他是敢直接吻下去的，但是一为面子薄，周围也都是同学，说不定谁就认识他们两个了，自然而然就没能够下的去口来。
    岳芃拉起一为的手，“我答应你的。”
    一为这才放过他，两个人一起肩并肩走回宿舍去。
    一路上，岳芃一直在那里哼哼唧唧的，一为听不太出来他在哼什么，就问他。
    岳芃这个时候，才吐字清楚了一些，声音也变大了。这个时候一为就知道他在唱什么了，“都是月亮惹的祸，这月色太美你太朦胧………”
    “你唱这个干嘛。”一为有些脸红。
    “你知不知道，刚刚你向我撒娇，要我做保证的时候，你有多么诱人，我感觉当时的我，就像狼人要化身为狼的那个样子，恨不得把你给吃了。”
    “谁撒娇了，别把那种娘唧唧的词用来形容我好不好。”一为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他其实也有点后悔刚刚自己干嘛像一个吃醋的小女生一样，说那些话。
    “对对对，是我撒娇了，是我娘唧唧，那请问一为大人，今天晚上可要临幸妾身。”
    “别整天和胡安学那些有的没的。”一为拍了岳芃一下，两个人去宿管阿姨那里看看签到签了没有，看到签了之后，就放心地回宿舍去了。
    回到宿舍，宿舍里面因为在顶楼，还是很闷热的，打开空调，又学习了一会儿，大家准备去睡觉了。
    一为把空调调到了26°，然后定时定了5个小时，就爬上床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心里面想着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情，他真的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患得患失呢。
    他和岳芃，他们的情感，本来就是小众的，在很长时间内，是被世俗排斥的，就算是到了他上辈子都工作了的那个时候，还是有很多人不理解同性恋，觉得这是变态，觉得这有悖于人伦，其中也包括自己的父母。
    他们的感情基础，是相互吸引，但是如果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比他更加吸引岳芃的人，这该怎么办了。
    想来想去，一为觉得自己有些难受，睡不着觉，在床上翻来翻去的，幸亏胡安睡的死，不然肯定会被他吵醒来。
    一为最后受不了自己这个样子了，就爬起来，想去厕所洗个脸，于是就下了床。
    下床之后，他没有把厕所灯打开，就进了厕所，直接开水龙头，泼水到了自己脸上。
    这个时候，岳芃居然挤进厕所里面来了，一为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你怎么走路无声无息的呀？”
    “我动静可大了，是你自己想什么呢，居然都没有反应。”岳芃抽了洗手台上的面巾纸，给一为擦了擦脸，“说吧，你可很少大晚上睡不着觉，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觉得我就要被外面那群男小三、女小三给抢走了？”
    ☆、期末考
    “……”一为听着岳芃的话, 真的是自信到欠揍, 但是看他的表情, 并不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反而是带着惶恐不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患得患失的。”一为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岳芃听,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他的占有欲在作怪而已，如果现在又支支吾吾地不把事情说清楚, 反而不好。
    在黑夜中，其实看的并不清晰，但是对方的呼吸却格外的明显，对方的眼睛也格外黑亮。
    一为比岳芃矮一些, 他微微抬头, 刚刚好对上岳芃的眼睛，他脑子一热，话就脱口而出，“我比我想象中的更在乎你。”
    这样朴实无华的倾诉，却比任何的话更加让人心动。
    岳芃很高兴, 眼睛笑地弯弯的，他拉住一为的手，“那么请你也相信, 我也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我虽然浪荡过，但是既然选择追求你, 选择和你在一起，那么我就会安安心心的，陪着你过你喜欢的日子，你既然不喜欢女孩子喜欢我，那我以后就在她们面前表现得恶劣一些，拒绝的时候再冷酷一些，好不好？”
    “不用做到那样的，人家女孩子喜欢你又没有错。”一为摇摇头，他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有一种看着自己的小辈的错位感，他觉得她们应该是受到善待的，就算是拒绝，也应该是温和的，尽量不伤害到她们。
    “那男孩子呢，如果有男孩子喜欢我呢？”岳芃起了逗弄一为的心思，想看看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本质上并不是同性恋的。”一为拉着岳芃的手，摸着他手上的纹路，想着当时自己暗恋岳芃，却明显感受到两个人不可能的心酸和绝望。不过好在，自己可能是重生金手指加身，居然让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了。“你和那些男生打篮球，说荤话的时候，哪里像一个gay呢？”
    一为的雷达很准的，像他当初，就知道岳菫是一个gay，所以他在会在大学四年里面踏踏实实地跟在他后面，忙来忙去的，就希望他有一天能够安安心心地和他过日子。
    结果呢，岳菫简直是一个gay中人渣，吊着他就算了，在他拒绝发生性关系之后，居然约炮去了，还不止一次，一为现在想想都觉得脏，幸亏自己守得住，仅仅是拉拉手而已，不然半夜想起来真的想跑去吐一吐。后来听着家里面的安排，居然做了一个让人最看不起的事情，娶了同妻。
    一为本来想着，同性恋中真的没有真爱吗？或者更加悲观的说，人和人之间真的没有真爱吗？
    但是他看到因为他的原因而受苦的父亲和母亲，才知道是自己浅薄了，他得不到的东西，其实他的父母已经得到了。
    重生以来，他只想守护好自己的家，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被自己的舍友所吸引，他只能克制，不断地克制，让自己看上去无坚不摧。
    直到那一天，他差点缺氧在地下停车场，岳芃像一个天神一样降临到他的身边，发了疯一样地亲吻他，那种晕眩时期的心动是致命的，一为在晕乎乎的情况下，就答应了个和岳芃在一起这个让他一辈子都会感到庆幸的事情。
    “也的确，把我掰弯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岳芃看着一为的睫毛，真好看。
    “是。”一为面对自己的情感的时候，是诚实的，他没有必要隐瞒自己。
    岳芃被一为的回答挠的心痒痒的，他低下头，吻住一为的嘴唇，一为因为刚刚才洗了脸，嘴唇微微地发凉，而岳芃的唇又火热异常，这样一冷一热的，比以前任何一次亲吻都要带感。
    岳芃的舌头撬开了一为的唇，手不安分地在他的腰部徘徊，一为的双臂慢慢地环上了岳芃的脖子上，微微踮起脚让自己和岳芃平齐。
    厕所外面，胡安正呼呼大睡，他做梦梦到的都是他妈妈给他做最全世界最美味的红烧猪蹄，完全想不到的是，就一墙之隔的厕所里面，他的两个舍友，正在做着让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一为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和岳芃，两个人居然在厕所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该做的，他的手都酸了，怎么岳芃该那么激动呢？
    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吼，一为松了口气，可算能去睡觉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一为重新爬上床，累的眼皮子打架，根本不想管谁谁谁又给岳芃表白、送巧克力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