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到是林守成憋不住了，“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他回去打了转业报告，你想整天见到他都成，到时候别嫌他烦就是了。”要不是当初林国忠说这事，他又怎么会应下对方的那声爸？
    丁金宝只看到林国忠为了认女儿转而认了个爸，却不知道林国忠事实上做得更多，为了认女儿，林国忠连身上的那身绿都舍得脱下来。
    跟他说这话的时候，林守成能看出林国忠眼底的不舍，当时的那一句“你真想好了”，其实林守成更多的是在问林国忠转业的事，他哪会那么容易地为了那一声爸就偏着外人？没当过兵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兵对自己那身绿的不舍。
    正因为他曾经就是个兵，后来也是因为伤势退了下来，更知道这种滋味，再说听林国忠话里的意思，他不是没有往上升的机会，现在却愿意为了女儿而放弃前途，他哪能不动容？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脑子里一片空白，状态不是很好。。。。我就把文章重头看到尾，找找感觉。。。又理了理大纲。。。
    今天有可能还有一更。。。。有可能
    第91章
    林国忠要退伍？林平安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说：“他不当兵了？”怎么可能？他说起部队里事的时候, 眼里满是笑意。
    林守成不说话, 幽幽得看着她, 林平安瞬间就明白过来，林国忠这么做事是为了她？可她呢？她才不稀罕呢！别往后后悔了反过头来埋怨她。
    她刚想说啥，就看到林守成突然身子一晃, 林平安把抹布随手一扔，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她扶着林守成缓缓地坐到椅子上，神情紧张地问：“爷爷, 你咋样？哪不舒服？”现在回想起来, 她都心有余悸，尤其是她瞥见刚刚林守成站的地方就有不少的石子, 更是感到后怕连连。
    林守成方才是突然眼前一黑, 人瞬间没了知觉往下载的，这会儿闭着眼缓过气，他这才摆了摆手, 喊着要去喊人的孙女, “没事, 别担心，我真没事。”
    他睁开眼, “就是刚刚那一下头有点晕，有可能是中暑了。”其实林守成是不想说的，说了孙女还不得更担心，只是瞅着孙女脸色发白的模样, 忍不住安慰她。
    中暑？林平安也不没全信，她想劝林守成去医院看看，但话一刚开口，就让林守成给拒了。
    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就是老了身子不中用了，去了医院也就是好好养着，又何必费那个钱？林守成说什么都不去，不过见孙女还事一副担忧的样子，他退了一步，“我是真没事，你要是真不放心，让你张二叔过来瞧瞧？”
    张建国是他们附近几个村的赤脚大夫，平日里看个头痛脑热还是成的，可问题是林守成这又不是感冒发烧的，能看出个啥？林平安一听就明白林守成是真的不想去医院。
    明白归明白，当孙女的自然还是要劝爷爷去医院的，不过当爷爷的执拗就是不肯去，当孙女的林平安只能先去把张建国找来，甭管看得了看不了，赤脚医生至少也是个医生，心里却盼着送花林国忠上车的丁金宝能快点回来，他向来能劝得住林守成。
    不过走之前，她翻出丁金宝买的清凉油，涂在林收成的太阳穴上，林收成受不了那个味，但林平安一句“你不是说中暑了吗”的话，让他不好再拒绝。
    张建国很快就来了，他当然是跟林平安一个意思，“大爷，我看咱还是上趟医院，这有病咱治病，没病你就当给我们这做小辈的买个安心。”
    “去啥去，不去，我身子好着呢，刚刚就是太阳晒的，涂了那啥清凉油的，现在没啥事。”固执的林收成瞪了张建国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刚大小孙女上医院的念头，这个没眼色的还非提这一茬。
    他冲身边的林平安撇了撇眼，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的张建国很无奈住了嘴。
    林平安哪能没看到林收成的小动作？
    “爷爷，你也听到张二叔的话了，咱就去医院看看吧，看了我也放心。”她顺着张建国的话说下去。
    瞅着孙女眼里透着的哀求，林守成心里有些犹豫，不过到底就是没松口。
    见林平安出去了，脖子上还挂着听诊的张建国皱起眉头，“大爷，刚刚我听了一下你的心跳，你这心跳不正常。”当年只培训几个月就匆匆上岗的张建国具体也说不出林守成的心脏哪出了毛病，但这心脏的毛病可不是啥小事了，这才明知林守成的性子，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劝林守成上医院。
    “我这把年纪了，这心脏哪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多多少少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连林平安的话都不听的林守成，又怎么听的进去张建国的话，“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是你那啥听诊的坏了吧？”
    张建国难得地对林守成摆起了脸色，这是他小儿子从南方带回来的。
    “行行行，知道那是你宝贝儿子孝敬的，我不说了。”林收成说着话，突然语气一转，想起个事来，“我记得你家二虎子还没对象吧？”比金宝还大，金宝跟他孙女的事都快定了。
    一说起这个，张建国就满脸愁容，前几年为丁金宝工作的事，大儿媳妇心里不大舒服，后来分了家这才没坏了他们兄弟俩的情分，现在小儿子跟着丁金宝挣了几个钱，大儿媳妇又巴巴地贴上来，不是介绍她娘家的表妹就是介绍她叔伯家的堂妹，亏得她没有未婚的亲姐妹，要不然她还真做的出亲姐妹成妯娌的事。
    向来老好人的张建国都怒了，更别说是二虎子了，连家都不愿意回，他妈就是想给他说个亲，正主都找不到人，还说啥说的。
    不过…张建国来精神，“大爷，你有人选？”林守成的眼光，他是信得过的。
    “你大爷我这还真有个人，你看隔壁丁家那丫头咋样？”那是昨天周淑兰愁丁青青那丫头的亲事，顺口托他的，这不林守成一见到张建国就想起他家的二虎子，说来俩小年轻都是他看着长大章，都是好孩子。
    一个未婚元，一个未嫁，正好般配。
    张建国收起了脸上的兴奋，为了小儿子的婚事，他跟婆娘可是把村里适龄的闺女都看过了，丁青青不是不好，就是他婆娘说起她也是一个劲地点头，“是个好姑娘，可惜了…”
    可惜啥？就连他都听得出来话里的意思，可惜有那么一个妈。
    有赵来娣在，他婆娘说什么都不会相中丁青青的。
    见张建国这模样，林守成急了，眼一瞪，“咋了？你看不上青青那丫头？”
    张建国无奈一笑，“大爷，青青这丫头是个好的，可她妈…”谁不知道赵来娣想把闺女卖个好价钱帮衬下面的两个儿子？
    林守成听了沉默了，却不知门外拐角处，林平安紧张地看着丁青青。
    “青青姐—”见丁青青脸色发白，她不安地叫了一声。
    “那平安你跟林爷爷说一声，中午来家里吃饭。”丁青青是过来喊林平安爷孙去吃饭的，不成想竟然听到屋里两人的谈话，这会儿她不想再待下去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林平安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不过才追了两步就停下了，换成是她，她怕也不愿意这个时候有人在。
    林平安不知道的是，她一时没有跟上去，以至于后来看到丁青青跟某个人牵手，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她在努力地回想上辈子丁青青的事，只是上辈子她就跟周淑兰，跟丁青青没说过几次话，唯一能确定的事，上辈子她死之前，也没听说过丁青青的婚事。
    林平安想了一会儿就没再想了，因为丁金宝回来了，拖着一张不情愿的脸，林平安刚想问怎么了，就看到他身后的方秀云。
    她也跟着变了色，看脸一眼丁金宝，好想是在问她怎么来了。
    丁金宝微微摇了摇头，在方秀云看不到的地上，张着嘴无声地说：“在火车站碰上的。”比起林国忠吧，丁金宝就不大待见方秀云，他也老大不情愿，只是人来了，他总不能把人赶走吧？
    “平安—”
    方秀云上回来的时候她情绪激动，没怎么好好看过眼前这个长大了的孙女，其实仔细看，女儿也不完全像丈夫，眉眼间有几分自己的影子，她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声，话刚一出，就看到女儿一脸防备地看着自己，她满嘴的苦涩。
    “我，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以后我就在城里的银行上班了，你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方秀云努力压抑住想抱女儿的冲动，贪婪地看着林平安说。
    林平安瞳孔一缩，继续看着方秀云不说话，然而她的手内心却没有她表面看起来平静。
    起先林国忠说他们夫妻就在村里住下，林平安其实是不信的，她不信方秀云会来，她怎么舍得她那个女儿？这会儿她是真没想到方秀云还真的来了。
    “我现在会住单位分配的宿舍，等这房子起好了，我就住这…”女儿不搭理自己，方秀云继续在那说，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林守成跟个她不认识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她赶紧扯出一抹笑，轻轻的喊一声，“爸—”
    声音不大，可在场的几人都听到了。
    这一声爸，吓得丁金宝两只眼差点没跳出眼眶来，饶是在林国忠喊爸的时候淡定得很的林守成，脸上是明现的一愣。
    不过活到他这把年月，还有什么没见过，林守成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你…”他顿了顿，一时不知改如何称呼对方，“国忠媳妇？你什么时候来的？”
    或许是已经喊过一声爸了，方秀云大方多了，声音听起来明亮多了，“爸，叫我秀云，我过来是想说一声我以后会在城里银行上班。”想到上回也没跟林守成好好打过招呼，她心里挺不好意思的。
    “爸，平安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我…”
    本来在听到方秀云前面的话的时候，林守成表示知道得点了点头，可是应到方秀云后面的话，她他的眉毛不高兴地皱了起来，他照顾自个儿孙女，用得着别人来道谢吗？
    他刚想说话，只见林平安一脸关切地走了过来，馋扶着他往屋里去，嘴上数落着他，“爷爷，你身子不好，你不在屋里歇着你出来干嘛？别忘了刚才你差点晕倒。”反正她是不信中暑那套说法，心里想着等会让金宝就是拖也得把爷爷拖医院去看看。
    媳妇一动，跟着动的丁金宝立马紧张地问：“晕倒？爷爷咋了？哪不舒服？”他把目光落到一旁的张建国身上，“叔，爷爷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
    有丁金宝在，张建国也不瞒着，尤其是老爷子不听劝，万一以后真有点事，他也会良心难安。
    一听林守成心脏出了问题，林平安整张脸都白了，林守成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张建国，不是说好的替他保密的吗？这才过去没五分钟就把他给卖了。搁当年，那妥妥就是一汉奸。
    心里想着，他转过头就安抚明显吓坏了孙女，“平安，别听你张二叔胡说，爷爷这是老毛病，没多大的事。”
    可惜这话他是一个都没哄过去。
    “走，咱上医院去瞧瞧。”不用林平安说，丁金宝就动手拽着林守成的胳膊往外走，心脏上的毛病就不是啥小毛病。
    林平安转身就回屋去拿钱。
    “金宝，金宝—”林守成要是愿意去医院早去了，在孙女开口的时候就去了，哪用得着现在让丁金宝拽着。
    他挣脱不开丁金宝的大力，在经过方秀云身边的时候，眼睛一亮，“还有客人在呢。”
    不成想，方秀云同样一脸关切地说：“爸还是去医院看看，我认识几个医生，不行咱上首都去看看。”
    这话听得拿着钱出来的林平安脸色一缓，破天荒地冲方秀云笑了笑，虽然她话说的不咋好听，可却是一番好意。
    方秀云心头一热，她瞬间知道该如何讨女儿的欢心，殷勤地跟着小跑出去，帮丁金宝开车门。
    等所有人上去了，方秀云也跟着爬上车，对疑惑往过来的林平安解释说：“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
    人都上来了，哪能把人赶上去？那还不是耽误时间吗？林平安收回目光，由着方秀云坐到她身边，只是一路上，她的目光就再也没有落到方秀云身上。
    方秀云早有准备，不过心还是感到一阵阵地抽疼。
    …
    结果到了医院，医生拿着仪器各种检查，最后说是林守成心脏有问题，又在听说林守成刚刚差点晕倒，立马就安排人住下观察几天。
    “医生，我爷爷咋样？”见医生出了病房，林平安赶紧跟了出去，周淑兰住院那会，她就知道医生不会当着病人的面说病情。
    医生好脾气地把病情说了一遍，跟方才在病房里说的没两样，最后说道：“…老爷子这把年纪了，手术风险大不好做，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静养。”
    医生走后，丁金宝安慰林平安，“你放心，爷爷会没事的，医生不是说好好养会好的吗？不就是养着吗？咱又不是养不起。等回头我就去问问有啥东西是对心脏好的人。”
    其实这话不仅是宽慰林平安，他也是说给自己听。
    打小丁金宝就没有亲爸，按理说他该跟丁满贵丁满财亲近，丁满财就不说了，一年处不了几天，至于丁满贵？不是丁金宝埋汰人，现在回想起来，幸好他不像丁满贵，要不然指不定他得给毁成啥模样？
    也不知怎么的，他放着两个亲叔叔不亲近，就爱往隔壁林守成家跑，可以说，在他心里，林守成完全是代替了亲爸的位置。
    林平安跟丁金宝掉头往回走，就见方秀云那着林收成的检查单走了出来。
    “平安，我去打电话给你小舅，你小舅认识几个有名的大夫，我问问去。”她对林平安说。
    林平安没想到方秀云还真伤心了，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哪怕她再不愿意，也不会拒绝这番好意，更何况，跟林守成的病比起来，她暂时顾不上她心里的那点不自在。
    “那，我跟你一块去吧。”她客气地说道。
    女儿跟她说话？女儿是在跟她说话！
    方秀云脸上是难以遮掩的激动，换做昨天，不就是下火车之前，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最后，她还是摇着头说：“不用了，你快进去看看你爷爷吧？他吵着要出院呢。”她以后就在这生活，还怕没机会跟女儿相处吗？
    果然这话一落地，林平安脸上的笑更真诚了，方秀云心头一酸，赶紧低下头别开眼，越过她们，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见林平安并没有急着进屋，反而正看着她的方向，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此时的她，耳边回响起那天丈夫的话，“秀云，咱闺女跟一样，心软得很，你稍对她好点，她呀，是恨不得把心窝子掏出来给你。”
    其实丈夫说得不对，女儿比她这个狠心丢下女儿十四年不管的妈。
    后来当母女两能平静地坐下来说话的时候，方秀云问林平安，“当时为什么看我离开。”
    林平安说：“我不陪着你一起去，那我至少要看着你离开。”她没说的是，当时你背影看起来很孤独与悲伤，让她一时挪不开脚。
    方秀云转过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丁金宝走了几步，见媳妇没跟上来，停下来转身，疑惑地喊了一声，“平安—”
    林平安一个惊醒，嘴里哎地应了一声，最后望望了一眼消失在拐角的苏秀云，疾步地追上丁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