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愿愿。”
    他叫她一声。
    随愿没有答应，他想要抱她，却被她下意识的推开他, 她不愿意他碰她，甚至就连这样的触碰都不愿意。
    随愿推开身边的男人，她踉跄着站起身来，“不要碰我, 霍明安。”
    “好。”他沉声应下。
    随愿脊背挺的笔直，她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她想要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可是她知道她必须要去改变。
    霍明安却无法入睡，他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明，脑袋里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过去的那些一点一滴, 直到天空泛白他才闭上了眼。
    第二天随愿照常起床，父亲过世的事情已经慢慢平息下来，虽然心中仍旧悲痛，却也平静了许多。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早上她照旧送思思去学校，随后打算去看望乔念，乔念肚子已经显怀，因为怀孕的关系，脾气差到了极点。
    随愿过去的时候，乔念已经等了她一会，随愿是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随愿过来的时候给她买了些吃的，“听说你最近喜欢吃酸的，我顺路给你买了些蜜饯。”
    乔念接了过来，“谢谢亲爱的。”
    “你坐着别动，肚子都这么大了。”
    乔念这已经是第二胎了，多少有了些经验，一脸慈爱的摸了摸肚子，“其实我这胎还是很乖的，感觉会是个闺女。”
    随愿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了？”
    乔念说：“我想要一个女儿嘛，以前我就想要一个女儿，像你家思思那样，多可爱，每次我看到她，都想把思思定为我们家响响的未来老婆。”
    随愿满头黑线，“你可别在这里乱点鸳鸯谱。”
    乔念笑了起来，“你最近怎么样？”
    随愿沉默了起来，“还行。”
    “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前两天叶老师让我去她公司上班，我还没回她话。”
    “可以啊，叶老师的品牌如今做的很不错。”
    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你和霍明安，你打算怎么办？”
    随愿垂下眼眸，“我跟他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如今除了思思，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了。”
    霍明安自作自受，乔念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好同情的，只是心底不由怅然，不由想到几年前的时候。
    那时候的随愿眼底眉梢都是爱意，那是沉浸于热恋中的女人才会有的模样，而如今的随愿，温婉内敛，那些过去的爱意早已消的一干二净了。
    “其实你走的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我跟贺沉深分分合合的闹过几次，离过婚，后来因为响响又在一起了，离婚的那段时间我想的挺开的，谁缺了谁不一样过啊。”
    随愿笑了笑，“对。”
    谁没了谁不一样过，太阳照常升起，黑夜照常来临。
    “就算是现在，我两也还是经常吵架，有时候吵得凶了，连响响都怕了，可是我们谁都没提过离婚的事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纠缠了这么多年势必会纠缠一辈子，有时候想想人也不能算的太明白，计较那么多得失，感情也是，经不起那么折腾，所以不如让自己看开点，如果真的没可能，就尽快散了。”
    乔念她一直都看的很明白，比她看的明白，即使是如今，她仍旧陷在过去不可自拔，她将自己所有悲痛生活的罪魁祸首都归咎于霍明安，或许她从来都没看开过的。
    随愿眼眶不由泛红，“我知道怎么做了。”
    “愿愿，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不要后悔，勇敢些，生活总还是会好起来的。”
    午餐两人一起用了餐，乔念的老公也一直不见献身，乔念届时道：“最近他有点忙，而且今天不是你要过来吗？我就让他不要跟着了。”
    随愿在乔念这待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她就跟叶老师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决定去她那里上班。
    叶老师听闻十分高兴，“随愿，你能来就太好了，我一直都觉得你的设计很棒，很有自己的想法。”
    叶老师是随愿大学时候的老师，随愿学的服装设计，她喜欢画画，然而她画过最多的却是那个男人，无论是正面还是一个侧脸，随意的勾勒，他的模样便印入了脑海里。
    随愿一个人沿着街道就这样走着，她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将头上的帽子戴在头上，似乎隔绝了外界的喧哗。
    又起风了，树梢上的落叶在寒风下瑟缩掉落，被风卷起来，高高扬起又重新落下。
    随愿坐在公共座椅上，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三三两两，而她身处其中，显得那么渺小。
    顾琦刚从外面回来，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的居家服，手机铃声响起，是个陌生电话，他随手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是个女声，“你好，顾先生吗？我这边是快递公司的。”
    顾琦还正纳闷，问道：“我最近没有快递。”
    “哎，你别挂啊，这里有个你快递，地址看不清了，你说下你地址我好寄给你。”
    顾琦毫不留情的拆穿她，“钟瑶瑶，一个梗你要玩多少次？”
    “好吧。”那边恢复正常声调，“顾琦，我回国了，你在哪呢？我想见见你。”
    “我不想见你，再见。”
    “哎，你别挂 。”钟瑶瑶急了，“我自己一个人偷偷回来的，钱包丢了，现在很可怜，在大街上无处可去，求收留。”
    “给你爸打电话，或者我帮你打。”
    “顾琦，你是个大坏蛋，我讨厌你。”
    “好，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再见。”
    说着顾琦便挂了电话，那边钟瑶瑶气的跳脚，却还是无可奈何，再回拨过去，电话已经无法接通了。
    顾琦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真是要命，这钟瑶瑶缠起人来没完没了的。
    他是在国外的时候认识钟瑶瑶的，没想到如今又被她缠上了，想到这，顾琦不由更加头疼。
    他挂断电话，手机屏幕亮着，而屏幕上的女孩笑靥如花，以前他在随愿面前总是有些害羞，笨笨灼灼的，而如今，似乎仍是如此，他面对她时，总还是会有一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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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愿回到家的时候思思已经回来了，思思过来抱她一下，“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她全身冰冷且僵硬，“嗯。”
    吃完饭后，随愿与女儿一起做手工课，老师今天布置他们要折一只千纸鹤。
    随愿教女儿学折千纸鹤，然后给纸鹤涂上自己喜欢的颜色，随后签上名。
    看着自己动手完成的东西，思思特别有成就感，“妈妈，千纸鹤有什么意义吗？”
    “千纸鹤可以用来祈愿。”
    “噢，那我要写上，我要爸爸妈妈和我永远在一起。”
    随愿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她又想到了往事，那时候她们班上的女同学流行折千纸鹤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随愿虽然嘴上说的不屑，可是却还是跟那些女生一样，买了纸，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折，一千只，折好后送给他。
    那时候的她什么都不缺，能够用钱买到的总觉得没什么诚意，而她自己亲手制作的就不一样了。
    而事实证明，其实无论她送什么，他都不会在乎的，他都不在乎她这个人，又怎么会在乎其它呢？
    随愿哄女儿睡好后，低头亲了亲她，她舍不得女儿，甚至有那么一刻，她想过带女儿离开，远远的逃走，让霍明安再也找不到。
    父亲给她留的钱，足够她以后的生活了，而留在这里只会让她心里的痛苦一日又一日的加深，她甚至不知道如何面对霍明安。
    每当她看着他，就会想到曾经，想到爸爸去世的时候，她做不到心平气静的面对他。
    或许无论再过多少年，这样的沉痛打击也无法做到释怀的，她深知与霍明安之间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两人再也回不了头了。
    罗欣打来的电话似乎给了她最后一个勇气，彻底摆脱过去的勇气。
    她不应该再对他有任何奢望，就算是重来一次，就算他明明已经爱上了她了，可是他永远都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心中的仇恨，她无法让他放下，那么自己更加做不到了。
    如果一命偿一命的话，那么她父亲的命，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应该还清了？从此以后，他们之间两不相欠了。
    ☆、第三十二章
    霍随愿第二天便去了叶老师的工作室里拜访她, 随愿已经与这个社会脱节很久了，如今她想要找点事情做，至少让自己活得有价值一点。
    霍明安自然很快便得知了这件事, 他委婉的告诉她, “你如果还喜欢画画，可以在家里画。”
    随愿冷笑一声, “你觉得我应该待在你编织的金丝笼里对吗？”
    霍明安有些头疼，“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用说了, 霍明安, 你要说什么我知道, 可是你为什么不明白，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一想到这样的结果，他心底便感到不能呼吸一般的痛,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放过彼此吧，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
    “所以呢？你连思思也不想要了吗？”
    “不可能的，你想都别想, 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她已经折磨了他四年的世界，难道还不够吗？
    “你究竟要怎么样？要我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随愿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他眼底的懊恼与痛苦她不是看不见, 可是这些都与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她不可能说服自己再若无其事的与他继续在一起，这样的她完全不能原谅自己。
    随愿开始每天去工作，虽然这份工作只是助理的工作, 她还什么都不懂，只能每天跟着学习。
    而她的生活逐渐忙碌起来，叶老师将自己的一处公寓租借给她，让她平时上下班能够方便一些，当然这更加引起了霍明安的不满。
    因为除非必要回去看思思，她几乎不再出现在他面前，她似乎已经彻底离开了他的世界。
    这个认知让霍明安觉得可怕。
    这天随愿去工厂选择布料，回来的路上便下起了大雨，她虽然带了伞，却仍是被淋了一身都是雨。
    天色越来越阴霾，云层压的很低，随愿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水洼，准备去赶地铁回去。
    结果很巧的便碰见了顾琦，他开着一辆车停在她身边，叫她的名字，“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