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一个小插曲, 对王家人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不过，看著有些疲倦的王英越, 众人决定打包回府。
    杨长宁看著越走越远的马车, 然后拐弯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心里空落落的, 失魂落魄的样子和热闹的灯会格格不入，引得来玩的人纷纷投去同情的目光。
    “看什么呢？”肩膀被拍了一下, 杨长宁侧头, 见是同窗好友, 摇头回答, “没什么。”
    “你刚刚那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 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好友带著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说道：“长宁啊，在这里黯然伤神有什么用，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交你吧？”
    杨长宁依旧是一脸惆怅，“关键是我连他们是哪家人都不知道，怎么求？”
    “我知道啊，你问我啊。”那明晃晃要好处的语气，杨长宁却第一次觉得很动听, “要什么？”
    “嘻嘻，你书房里的那副吴大师的《南岳图》。”
    对于好友的狮子大张口，杨长宁并不觉得意外, 这图，对方可是馋了许久，虽然不是真迹，但他的价值并不低，不然之前他也不会舍不得。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想到那张带著怒火生动的俏脸，杨长宁摸了摸右眼，感觉到疼痛的他反而笑得春风满面，“可以。”
    看到他这么干脆地答应，好友倒是有些意外。
    “长宁，我跟你说，有些事情要考虑清楚，我之所以会知道他们家，是因为我爹说特意警告过我，不要和那一家人走进，因为他们就是前些日子告御状的那家人。”说到这里，他靠近杨长宁，“这件事情好多人都看出来了，当初就是有人想要置草家人于死地，全被两个孩子给破坏了，现在皇上还关注他们，那些人自然不会动手，只是，时间久了，就说不定了，哎，长宁，你去哪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对方竟然不给面子地离开，抬脚跟上。
    “去给我爹娘买烤鸭。”杨长宁完全没有将他后面的话放在心上。
    “你不是吧！”
    那烤鸭确实挺好吃的，他也很喜欢，不过，据他们家下人说，除非运气特别好，一般都要排队一个时辰以上。
    “我出门答应爹娘的。”
    杨长宁说到这里，侧头看著身边的好友，“你要不要去？”
    好友摇头，“家里有下人，何必那么麻烦。”
    “那是不一样的。”杨长宁说完，也没有再多说，直接赶往烤鸭店。
    对于王家人来说，元宵节一过，就是是这个年也过完了，除了王英奇，就开始忙忙碌碌起来。
    开年后的第一件要提出来一起商量的事情，就是家里孩子读书的问题，他们已经打听过了，这几天街上的孩子，要么进入国子监陪皇子皇孙读书，身份地位差点的或者庶子就进入官学，除去这些，京城还有许多的书院。
    当然，这些书院水平参差不齐，有非常好的，也要很差的。
    王家人他们选择的就是进入书院，至于怎么选择，他们先询问了南宫晟。
    “肯定是祁山书院啊，就在京城北郊的祁山上，我家小儿子就是从那里出来的。”说到这个，南宫晟一脸的骄傲，“我朝许多的经世之才，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宇文皓那小子也是。”
    王家人点头，虽然他们知道，想进祁山书院，必须要通过书院的考核才行，不然，谁来说情也没用，听说那些学风很正，先生个个都才高八斗，这样好的书院，再加上南宫将军的极力赞扬，他们觉得不管成不成，都应该去试试。
    于是，在打听好书院招收学子的时间后，王英武兄弟五人齐齐出动，带著王英越，王伟业，王伟义还有小一点的王伟义赶往北郊，怕他们怯场，南宫晟父子两也陪同著他们去。
    刚刚到祁山脚下，众人就下了马车，看著不远处气势凛然的山门，“祁山书院”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山门下是打扫得干净宽敞的石梯。
    “书院有规定，凡是想要进入书院读书的，都必须亲自走上去，这石梯从山脚下一直通到书院，一共有九百九十九阶，你们能行吗？”南宫晟开口询问。
    这些王家人在出发之前就打听好了，三个侄儿不用担心，就是身体还有些担心身体虚弱的王英越。
    “没问题。”王英越笑著说道。
    “没事，小八叔，要是撑不住了就跟我们说，我和二弟可以扶著你，”王伟业开口说道：“大将军，这个规定没有写不能扶著走吧？”
    “没有。”
    南宫晟点头，“不过，以前扶著上山的孩子都没有通过审核，这个书院的审核标准谁也不知道，自然，被淘汰的理由也无从得知。”
    “小八，别硬撑，支持不住了就算了，书院再好，其实成就还是看个人，没必要那身体开玩笑，知道吗？”王英卓开口说道。
    王英越点头。
    一行人开始爬梯子，走了几步，他们就发现，这石梯比寻常的要缓，每隔一百石阶，就有一个平台，旁边有两个歇脚的亭子，王英武一行人上爬的速度基本上都是一样的。
    等路过第九个亭子的时候，他们便是不是地看著王英越，见他除了气息有些不稳外，其他都还好，放下心来，直接走最后九十九步。
    还没走几步，王英越眉头一皱，“闪开！”说完这话，拉著王英越就闪到一边。
    王伟业兄弟三人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可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就跳到了一边，因为是几个孩子要进入书院，所以，他们一直走在中间，看著一股劲往上冲的几个锦衣公子，旁边的大人倒是不怎么要紧，可那几个孩子要是闪躲不急的话，以他们的速度，估计会被撞伤。
    王英越看著中间的那位公子，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若是他没看错，对方是直接冲著八弟去的。
    南宫晟和南宫松父子对于这一场意外倒不觉得有什么，第二家的庶子，为什么针对王英越，理由想都不用想，不过，很明显，第二辉就是草包一个，这完全是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在祁山书院做这样的事情，结果很明显，那边是第二辉永远都别想进祁山书院。
    令他们震惊的是王英卓的功夫，在南宫晟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王英越那孩子带离了危险的地方，足以说明他的功夫比自个儿还高。
    之后，南宫晟父子再一次觉得他们小瞧了王家人，这几个孩子，不仅仅面上不比那些世家子弟查，学问什么的也是非常出色的。
    自家的四个孩子都通过了审核，王家兄弟五人很是高兴，不过，在知道一个孩子一年单单是束脩就要五百两银子时，早有准备的他们都不由得心里打颤。
    王伟业想著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娘过些日子说不定又要生弟弟，父亲很爱面子除了种地又没有别的本事，他们这一房单单是他的学费就会成为很大的负担。
    这么想著，王伟业决定，等到入学后，看看书院里有没有什么活干，就算没有，他也可以学小叔，多抄一些书去换银子，总能分担一些的。
    第二辉下山时一直阴沉著脸，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祁山书院参加考核，所以，第二昌只是在山下等他，并没有陪著上山，“刚才的事情，你们谁要是敢告诉我爹，我弄死你们！”
    “小的不敢。”
    陪著第二辉的几个小人连连保证。
    第二昌看著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的结果，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只是，他身边如今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也不忍心说他。
    “没事，你在官学好好上，也能有出息的。”第二昌笑著安慰道。
    第二辉一脸的愧疚和难过，“爹，你说是不是我脑子笨，明明那么用功了，为什么就是通过不了书院的考核？”
    “胡说，”第二昌笑著说道：“我们家辉儿很聪明的。”
    只是，他的话刚刚落下，就看到下山的王家人，见他们笑得那么开心，这是通过了考核？
    若是此时第二昌看第二辉的表情的话，就会发现，他自认为聪明乖巧的儿子，一脸扭曲狰狞。
    王家人同样也看见了第二昌和第二辉，这一下，除了王英武和王英杰依旧觉得刚才的事情是意外，其他人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而王英越，更加地厌恶第二府的人了。
    在家里等消息的夏雨霖他们，虽然知道自家孩子聪明，可得到结果后，还是高兴不已，为此，几个女人在厨房里忙碌了好久，准备了好大一桌子菜。
    至于上学后要住在书院里，除了学院放假之外都不能回来，这些事情王家人都觉得很正常，以前在县学的时候不也是那样。
    “那我们可以去看你们吧？”
    反正家里有马车，路途也不远。
    “可以的。”
    王伟业点头。
    在知道五百两银子后，其他人都有些咋舌，夏雨霖笑著说道：“英武，以后你们可得努力挣钱，知道吗？”
    “嗯。”
    王家五兄弟包括还没成家的王英卓都点头，觉得压力特别大的就是王英武和王英杰，家里现在可还有五个三岁的娃娃，再过两年就到了启蒙的年纪，先不说他们能不能通过考核这个问题，可作为家长，必须得先准备起来，不然到时候孩子通过了却因为没有银子而无法进去，那就是他们当父母的失职。
    正月二十这一天，王家人高高兴兴地将家里的四个孩子送进了书院，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家的这件事情引起了好些人的关注，就是忙碌的康天卓都询问了南宫晟一句。
    “那几个孩子都很聪明。”
    南宫晟回答的时候是一脸得色，仿佛那是自己的儿子一般。
    第二昌心里是什么感觉没人清楚，不过，王姨娘一家三口是恨得咬牙切齿，第二夫人母子三人都挺高兴的，第二夫人甚至为了这事，专门回了一趟娘家，希望娘家在书院里的孩子能够多照顾儿子一二。
    只是，带著笑脸去的她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阴沉。
    直接派人把王姨娘一家三口都叫道跟前，二话不说，“给我掌嘴。”
    她身边的嬷嬷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下手的时候，没有半点留情，第二月冷眼看著，这事她早就准备，就算爹来了，也说不出责怪娘的话。
    第二娇是一脸担心。
    第二昌来的时候，王姨娘他们的三张脸已经肿得不能看了，“住手！”
    只是两个嬷嬷并没有听他的，在第二夫人没有下命令之前，继续开打。
    “我让你住手。”
    第二昌再一次冲著第二夫人吼道。
    不过，第二夫人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两人之间的感情，在当年第二朗走丢，第二昌却没怎么处罚第二仙的时候就已经破裂。
    此时看著第二昌，第二夫人是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愿意说。
    她这副模样，刺激得第二昌都想动手打她，可一想到第二夫人的娘家，又怂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一出，王姨娘三人浑身都在发冷，好在，第二昌并没有真正地抛弃他们，“花朝节的时候，皇后娘娘要举办百花宴，她特意点名让仙儿参加的。”
    第二月蹙眉，这句话她是第二次听到，似乎自从她疏远第二仙开始，皇后姑姑也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重生以来，她并不想怀疑前世为数不多信任的人，可诸多的蛛丝马迹表明，姑姑似乎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真心。
    第二夫人嘲讽地看著第二昌，扫了一眼因为这一句话而眼露得意的第二仙，“呵呵，皇后娘娘啊，我想她现在应该是焦头烂额才对，把一个庶女加进百花宴的名单，第二昌，你那么妹妹果然和你一样愚蠢。”
    在儿女面前被这么说，第二昌脸色很是不好，不过，他更关注前面的一句话，他们家，现在就是靠著皇后娘娘撑著，才勉强在京城算得上一流的家族，这一段日子，他不是没有感觉到，皇上对他是越来越敷衍。
    “正宫皇后，得有多蠢，才会做出为了一个淑女而得罪全京城的正妻和嫡女，她难道不知道，百花宴上，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庶女。”
    第二夫人这句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
    第二昌反驳不了，而第二月，此时真的很想打自己一个巴掌，前世的她得有多蠢，才会做出偷偷将第二仙带去参加百花宴，难怪自那以后，她就被孤立了，到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看著我做什么？”第二夫人示意嬷嬷停手，看著王姨娘母女俩的表情，很是愉悦地笑了起来，“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因为我们府里的庶女，今年百花宴由贵妃娘娘主持。”
    第二昌眼睛瞪得老大，“这，这，怎么可能？”
    第二夫人真觉得以前是眼睛瞎了，才会看上第二昌，这男人除了一张脸皮之外，真的是蠢得无可救药，“现在，我再告诉你，你恐怕还不知道，你这个蠢儿子，在祁山书院算计别人，却把自个儿搭进去，祁山书院已经出了告示，淘汰名额中就有你家这个蠢货，你应该知道，祁山书院的规矩。”
    这打击比女儿不能参加百花宴更甚，王姨娘的脑袋有些发晕，就是第二辉，也是和第二昌表情一样，震惊以及不敢置信。
    祁山书院不会公布淘汰理由，但是，每年都会公布淘汰名单，这个名单上，写的并不是所有被淘汰的人，能上这名单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品行不过关。
    因为祁山书院的名声，没有人会怀疑这上面的人是被冤枉的，这也就导致上了名单的人，哪怕背景再深厚，也不会背列入录用名单。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次，第二昌就没有那么温柔了，看著第二辉恨不得能吃了他一般。
    “爹，我。”
    第二辉当时做那件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是一时兴起，看到第二朗，他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响起姨娘的话，只要没有第二朗，他就是第二府的继承人，因此，才会那样做。